第95章 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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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乌云密布，月亮躲在天空中某一处，从云层中散发出隐隐的青光。</p>

更深露重，冰冷的夜气仿佛稀薄冷淡的青墨，无声地渗入每个未眠人的肌骨。</p>

城北医馆。</p>

紧闭数日的门被悄然打开，一名女子赤足走了出来。</p>

此时已夜深人静，街上并没有行人。</p>

半夏在河边停下，看着水里的影子，短短几天，面容憔悴了不少，她不忍心看着这样的自己，便仰头望着夜空，那里群星璀璨。</p>

“爹爹，娘亲，女儿来陪你们了。”</p>

说罢，半夏忽地起身跳进了河里。</p>

湖水深不见底，瞬间将她吞没。</p>

她在湖里缓缓下沉，天上的星光离她越来越远……</p>

恍惚间，她在幽暗的湖底看见爹爹娘亲向自己张开双臂，似乎在欢迎自己。</p>

半夏大喜，她张开双臂，正准备拥抱爹娘，就在三人近在咫尺时，骤然间，爹娘的身形被打碎，半夏与迎面而来的紫色身影抱了满怀。</p>

半夏睁开双眼时，再次看见了漫天星辰。</p>

她偏头，不远处静正站着一女子。</p>

那女子身材高挑，一副男儿打扮，身上穿着暗紫色常服，黑色长发简练地束起，干净明艳的五官透出一股勃勃英气，腰上佩着长剑，一副久居江湖的游侠打扮。</p>

她起身，缓缓走向那紫色身影。</p>

“你若是再跳的话，”紫慕盯着平静的湖面，冷冷地说，“我可没有力气救你了。”</p>

半夏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水珠，目光被女子手背上的手绢吸引。</p>

那正是自己的手绢！</p>

“是你?”半夏愕然不已。</p>

“不错，是我。”紫慕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p>

两人身着湿衣，并肩而立，不再说话。</p>

街上空无一人，夜，静得可怕。</p>

良久，半夏率先打破沉默。</p>

“爹爹和娘亲染上蛇疫，我甚至连他们的骨灰都没有留住。”</p>

半夏望着天上的星辰，仿佛看见了久违的爹娘。</p>

“没有了爹娘，未来的路，我不知道要如何一个人走下去。”半夏悲恸骤然涌上心头，说着，她便缓缓蹲下身，蜷缩在一起，抱住双膝，喉间哽咽，“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要留下来，爹娘也不会染上病。”</p>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爹娘，是我害死了他们……”她把脸埋在怀里，嘴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p>

“是疫病，不是你。”紫慕偏头看了看眼半夏，“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p>

半夏抬头望了眼紫慕，下一秒，继续痛哭起来。</p>

紫慕在过去二十年里，从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人。</p>

她蹲下身，解开外套，本想把衣服给半夏穿，却发现自己衣服也是湿的，她拧了把水，又笨拙地把衣服重新穿回去。</p>

半夏哭了很久，紫慕只静静坐在她旁边，望着湖面。</p>

终于，半夏哭累了，情绪也渐渐平复。</p>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紫慕的声音依旧冰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