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海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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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母亲应茗萌的强烈要求下，驾车到南海找杜庸。小女孩嘛，五六岁时总是和爸爸亲近一点。</p>

路上小茗萌还边笑一边嚷“噢，找爸爸玩喽。”母亲则是慈祥地笑，紧紧跟着女儿。到了海岸后，在海军的人带领下，在一艘不小的战舰上找到了杜庸。</p>

一见到杜庸，小茗萌就一蹦一跳地过去，边跑边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杜庸在这也是一位不简单的人物，上级大部分都挺看好他。</p>

甲板上，杜庸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由一脸严肃变得一脸慈祥。他暂时放下监视工作，轻轻抱起女儿，将她举过头顶，女儿很喜欢被他举高高的感觉，不停地咯咯咯地笑。</p>

小茗萌的头发刚到肩膀，在上一次杜庸回家的时候，头发才刚刚盖住耳朵。小家伙曾拍着胸脯对父母讲：“再过几天，我要扎个辫子，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可爱的女孩子！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等着哦。”</p>

“杜庸。”——能在这种地方直呼其名的只有茗萌的母亲、杜庸的妻子——程兰了。杜庸听到她的呼叫后，轻轻地放下小茗萌，转身望向那个他深爱的女人。</p>

“兰，真对不起你们母女俩。部队最近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出身陪你们。”准将军尴尬地挠挠头。</p>

程兰慢慢走过去，微笑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用太内疚了。不过是小家伙一直要我带她来找你。”程兰指了指杜庸腿旁的小茗萌。看到妈妈指她，小茗萌立刻躲在了杜庸的双腿后面。</p>

杜庸一听，便蹲下去笑着向扯着自己裤腿的小茗萌：“噢？是不是你让妈妈带你来找我的？”说完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p>

小茗萌“哎呀”一声，松开了双手，抬高小小的手掌按揉自己的前额，生气地说：“不是的！是我要找爸爸的，妈妈不放心，才和我一起来的！哼！”</p>

然后气呼呼地、有模有样地将两只小胳膊抱在胸前，抬着头，闭着眼。小孩子肺活量小，喘了口气，又接着说：“爸爸也真是，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吗？害得妈妈每天都要看你的照片，爸爸真坏！”</p>

甲板上的几位工作人员无意听见了小茗萌的评论，都捂嘴偷笑了起来。程兰的双颊也泛起了几缕红晕。</p>

突然平静的海面中窜出十几只尖牙利爪的怪物，跳到了甲板上，冲向人群开始无差别杀戮。</p>

其中一只直冲向程兰，杜庸警觉地感受到海面的不平静，立刻将女儿放在一旁，发现程兰有危险便只身阻拦那只怪物，可毕竟手无寸铁，力不从心，被那怪物直撞飞数米开外。</p>

要是我现在有把武器，哪怕是一把匕首，哪怕是……</p>

短暂的昏迷后杜庸立刻起身，他听到程兰的惨叫，听到程兰在喊他的名字。可他眼前的世界旋转着，夹杂着该死的腥红。</p>

回过神来程兰已没了气息，她生命中最后几声喊的仍是“杜庸”——那个本该守护她一辈子的男人。怪物正俯身啃咬着程兰的身体，警报才响起来，持枪武装人员才赶到，才开始歼灭怪物。</p>

他第一次觉得这该死的警报怎么响得这么慢！</p>

另一旁的杜茗萌被吓哭了，吓得坐在了甲板上，亲眼看到母亲被拖走，被撕咬，被开膛破肚，鲜血横飞。极大的恐惧驱使杜茗萌昏了过去，脸上残留着几滴泪水。</p>

杜庸大脑一阵空白，愤怒接管了他的身体，使他站得绷直，眼球血丝崩裂。</p>

人在极度愤怒或痛苦的情况下，大脑皮层会抑制痛觉的形成，并大幅提高人体的机动性。杜庸直奔向那只撕咬着程兰的怪物，武装人员看到他进入射击区后，立刻停止了对那怪物的射击，转去攻击其它怪物。</p>

那只怪物已身中两枪，痛苦地尖叫着。杜庸睁大双眼，左手抓住它的后颈皮肤，猛地将它扯到自己身前，右手伸到它的脖子下面，用力向上抬起，那怪物四脚离地，挣扎着。</p>

杜庸把它提高，砸向甲板，怪物又一声惨叫，却无法站起来了——它的脖子好像断掉了。怪物还在抽动，但杜庸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左膝压住它的躯体，右拳狠狠直冲它的头部。“砰……砰……砰……”即使那怪物的头已被打得稀烂，即使那怪物脑浆流了一片，他仍没有停止拳击。</p>

其余怪物早被枪杀殆尽，船上的工作人员都经受过严酷训练，严重的只是轻伤。</p>

可是程兰呢？一位贤妻良母怎么可能会接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p>

杜庸恢复了理智，一脚踹开了怪物的死尸，右手滴着鲜血——是他自己的血，摇晃着走到程兰尸体旁，透过血水模糊的视线看着她，脱下外衣给她压上。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她那样的惨状。</p>

“为什么？”他绝不会轻易落泪，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p>

甲板上清理怪物尸体的工作人员，将昏倒的杜茗萌安置在杜庸的房间里。</p>

他一夜未眠，盯着海面看了整整一夜。</p>

他将她的骨灰存放到了自己的卧室兼办公室内。他想过她能陪他剩下的半辈子，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次日召开紧急会议，上报此事，对外封锁昨日的突发事件，称“军事演习”，联系国际异闻生物收录组织，同时向海底展开秘密调查工作，项目代号：“渔灾”。</p>

杜茗萌此后便在父亲的看护下成长，最终上了一所军事院校，即使他知道女儿喜欢画画，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再失去女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