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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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孩儿回来看您了！”回到如梦客栈，余步很快便是找到司空雨的房间。</p>

“阿步！你不是帮助你师姐，镇守边塞呢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半路上柳依依便是直接回了雨落城，司空雨看到的只是余步一人。</p>

余步望着娘亲因为生命力耗损，花白的头发，悲伤从心底涌出，有些哭腔的回应道，“孩儿这是不放心娘亲，想回来看看，边塞最近没什么事！”</p>

“胡闹！边塞的事情岂能说没就没了？敌人本就是伺机而动，看你回来，趁虚而入怎么办？”没有他的师姐们，就没有余步的今天，特别是他的大师姐，相比于司空雨自己的身体，边塞的安危更重要。</p>

“可是…您！”余步一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边塞的情况，他只是趁机回来看看娘亲，知道情况就走。</p>

司空雨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此刻连腰脊都已经佝偻，和年近八十的老太太没什么两样，但是，面上的神色，仍旧刚毅，轻斥道，“看了又能怎么样，你娘这身体，反正就那么长时间，可是边塞不一样，一旦敌人入侵，就要牺牲无数无辜百姓，有多少人要失去他们的娘亲，有多少人要失去亲人和孩子？”</p>

“我…”</p>

余步心头揪痛，相比于别人的娘亲，自己的娘亲才最重要，可如果因为自己的不作为，白白牺牲那么多的无辜百姓，的确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事情。</p>

然而，明知娘亲时日不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解决的能力，余步又岂能安心边塞？特别是娘亲现在的老态龙钟，更是让余步的心，仿似遭受着绞肉机器的挤压，正瀑布般的喷涌鲜血。</p>

有时候，真的只想当一个自私的孩子，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生来有着父母的疼爱，父母也康康健健，直到自己都露出老态龙钟之姿，父母再生老病死，那将是何等幸福之事。</p>

为何我要是禹帝的后人，为何我生来就要与巫妖魔作斗，为何自己的娘亲都要丢失性命了，我还要在边塞守护别人的亲人，老天就是这样公平对待每一位生灵的吗？</p>

低垂着脑袋，藏在袖中的拳头，捏的青一阵紫一阵。</p>

似是感觉到了余步的情绪，司空雨蹒跚着步伐，走到余步的身侧，伸出枯槁的手掌，轻轻扯住余步的衣袖，轻声道，“孩子！坐下来，听娘给你说！”</p>

余步有些木然的坐下，眼神从未像今天这样呆滞，这一瞬间，思绪就像是陷入了死胡同，我…生来的意义究竟何在？</p>

难道就是为了铲除什么巫妖魔？巫妖魔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余步都不清楚，巫妖魔到底是要干什么？他们之所以如此为非作歹，又是为了什么？</p>

除此之外，这么多年，他的目标好像就只是要超越那个人，并且击败那个人，可是别说是超过那个人，就是有一天真正的超过了他，并且站到他的面前，依然如最初那样下得去手吗？</p>

叔叔不叔叔什么的，已然不重要，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情分，他更是致死父亲的罪魁祸首，本就该找其复仇，可是，他也应该有自己的子女吧？我杀了他，他的子女怎么办？</p>

杀了他，就能挽回父亲的生命吗？杀了他，就能挽救娘亲即将逝去的寿元吗？甚至，上一次，还是他出手救了我和娘亲众人的性命，并且归还了扬州鼎，以致在边塞依仗扬州鼎，数次化险为夷，并且解决不少危险的敌人。</p>

我…到底还要不要报仇？</p>

报仇以后呢？无休止的追寻巫妖魔并且将之铲除？铲除以后呢？人世间就没有邪恶了吗？所有人就能向善了吗？天地之间，就能永远安宁了吗？</p>

这时，那只枯槁的手掌，轻轻搭上余步的脸颊，一如孩童时期娘亲那温润如玉的抚摸，哪有什么粗糙的感觉，依然是当初的慈祥和温暖，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仿若一条沉重的铁线垂在脸上，拉得思绪紧了紧。</p>

“孩子！一味的悲伤，除了影响你的判断，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呢？”司空雨知道，余步的悲伤，不只是她的寿元折损，还有其他许许多多，这便是作为一个人的母亲的伟大，她们总能准确的看清楚自己孩子的内心世界。</p>

“判断？娘！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对和真正的错，要如何判断？”在自己的娘亲面前，孩子总是容易放下一切防备，余步不自觉的流露内心的真正空虚。</p>

司空雨苍老的面容，露出满是褶子的笑容，轻声安抚道，“那你又何必非要分出个对错呢？你不过还是个孩子，又岂会知道真正的对错？纵使是那些活了一辈子的人，又有几人真正的分清万事万物的对错？”</p>

余步抬头看着那道苍老的笑容，思绪仿似被带到了孩童时期，娘亲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那么治愈，可是，这一次，却更加迷惑了，是因为那美丽的笑容不在了吗？</p>

“娘！分不清对错，我又该如何？我还要铲除巫妖魔吗？我还要为爹报仇吗？还要帮助师父和师姐们守护世人吗？”这一刻，余步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究竟还是不是正确的事情。</p>

司空雨拿起身侧的手杖，指了指余步的胸膛，轻笑着说道，“那你不妨问问你的心！”</p>

“问心？”余步眉头深深蹙起，难道只凭一腔热血吗？</p>

司空雨只是轻笑着，没有回应，她要给余步足够的时间，问问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