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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化妊娠。</p>
不用等到三天后再去复查。</p>
司月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就觉得小腹愈加的不舒服, 隐隐有种来例假时的痛感,时轻时重,煎熬地刺激着她的神经。</p>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 司月一晚没睡。</p>
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很没精神,阿姨来做早饭差点以为司月病了。</p>
她胃口还是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怀孕,更因为她的心情,整个人好像被人狠狠拽入了水底, 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明明是烈日当头的夏日, 却只觉得到处都寒气漂浮。</p>
有些喘不过气。</p>
“司月小姐今天要不请假吧。” 阿姨把早餐端上桌子, “你看起来挺不舒服的。”</p>
司月喝了一口温水朝阿姨笑了一下,可她话还没说出口, 忽然脸色刷得惨白, 整个人都僵在了座位上。</p>
阿姨一看心里一紧,连忙走上前焦急地问道:“司月小姐,你怎么了?”</p>
司月感到小腹一阵猛烈的钝痛, 然后下/身便好像来例假一般有浓稠的湿感。</p>
阿姨紧张地扶着司月的手臂,“小姐, 你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下?”</p>
“阿姨,可以扶我去洗手间吗?” 司月嘴唇苍白,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说道。</p>
“好, 好。” 阿姨说着就半环着司月的腰要扶她上楼去,雪白的座椅上一抹刺目惊心的鲜红映入了阿姨的眼帘,“司月小姐,你来例假了?”</p>
司月回头看了一眼那血迹,沉默地点了点头。</p>
“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大, 是不是前段时间着凉了?”</p>
司月看着自己已经到了洗手间门口,便独自扶着门要朝里面走,“阿姨,麻烦你了,我没事的。”</p>
“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啊,这次看起来挺严重的。” 阿姨站在门口一脸担心。</p>
司月挤出了一个笑,“没事的,就是例假而已,我一会去请假,别担心。”</p>
她说着便关上了门。女人身子颤抖地扶着冰冷的墙面,衣物褪下。</p>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隐隐倒映着一个消瘦的身影,那人的目光缓缓垂下。</p>
淋湿的布面上,有一块,小小的□□。</p>
裹着血淋淋看不太清的灰色薄膜,静静地落在司月的眼里。</p>
那一刻,所有感知与意识如海水退潮般迅速撤离,司月像是站在一座孤岛上,出神地看着那块失去了生命的□□,那是她和岑风的孩子。</p>
没有了。</p>
它还没来得及成型,就什么都没有了。</p>
一阵忽如其来的钝痛从心脏最深处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p>
那好像是一个女人最最脆弱的地方,她从未期盼过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却在失去它的这个瞬间,感受到了心碎的疼痛。</p>
而那个她最想见到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p>
他在同她生气,他在同她冷战。</p>
消瘦麻木的身影落在这奢华清冷的洗手间里,司月不喜欢这里,她喜欢在外公家的时候。</p>
他会抱着她,会温柔地同她说话。</p>
会在晚上的时候,让她冰冷的双脚踩在他温暖的膝盖上。</p>
会在她睡意朦胧的片刻,在她耳边低低地喊她“小月亮”。</p>
眼泪无声地从女人麻木的双眼里落下。</p>
她曾经那么近地感受过他炙热的爱意,却也这么痛地承受着由他带来的所有痛苦。</p>
那沉重的一击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以一种鲜血淋漓的决绝姿态。</p>
她那样放心地敞开了自己所有最柔弱的底线,然后在最需要那个男人的脆弱瞬间,被狠狠击倒。</p>
她痛得无法思考,她痛得无可辩驳。</p>
要去怪谁?要去怪谁?</p>
难道不是从来都明白,所有的苦难折磨都怪不得别人的吗?</p>
司月太知道了。</p>
一切都是她的选择。</p>
一切都是她的错。</p>
-</p>
阿姨收拾完早饭后并没有离开,她有些担心司月。</p>
小姐在楼上安静了快一个小时,阿姨实在忍不住上楼去看了一眼。</p>
司月刚从洗手间里出来,走路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叫人着实心疼。</p>
“司月小姐,今天要我留在家里帮忙吗?”</p>
司月额头有些虚汗,扶着坐到了沙发上,“不用了阿姨,你今天忙完了就先走吧。”</p>
“真的没问题吗?不需要告诉先生吗?”</p>
“只是例假而已,不需要。” 司月坚持。</p>
阿姨犹豫了一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应声退了下去。</p>
不久,大门阖上的声音就传到了楼上。司月换了衣服,自己叫了一辆车去了医院。</p>
医生给司月重新做了检测,果不其然,孩子已经没了。</p>
“就是生化妊娠,有些女人第一次怀孕会这样,不要紧。” 医生安慰道,“回家休息几天就好。”</p>
“好的,谢谢。” 司月应道。</p>
“之后有打算什么时候再要孩子吗?” 医生一边写着病例一边问道。</p>
司月摇了摇头,“不打算。”</p>
“不打算要孩子了?” 医生笔尖一顿抬头看她,“是最近不打算要了吧?”</p>
司月眼神晃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落在医生脸上,“不知道。”</p>
中午之前,司月就到了家。</p>
她换了一身宽松的长袖长衫睡衣,窝在了卧室的床上。身子并没有很痛了,但是司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p>
她什么也不想做,什么话也不想说。</p>
所有的情绪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布,什么都感知不到。</p>
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p>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p>
天地昏昏沉沉地在司月的耳边转动,她好像变成了一张可以随意被风鼓动吹散的纸片,翻滚在前途未知的混沌之中。</p>
好像她命该如此坎坷波折,所有她视若珍宝的爱意永远都会是转瞬即逝,所有她曾经可以拿来回味的温暖都注定会离她远去。</p>
李水琴,司洵,季岑风,甚至司南田。</p>
让你心痛的人,最怕曾经让你心软过。</p>
司月不明白,是否是她一生强求太多。</p>
过硬则折,折得她伤筋断骨。</p>
痛不欲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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