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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是许烟白做的。</p>
吃完饭后,小谢桉说什么都要帮忙刷碗,许烟白同意了。</p>
看着她站在小凳子上,熟稔地洗碗,总有种怪怪的感觉。</p>
大概是——</p>
某种雇佣童工的罪恶感。</p>
口袋里还有那颗谢桉给他的橘子味的糖果,皱巴巴的。</p>
目光流转,他将卧室里放置的那罐水果软糖拿了出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指尖轻点玻璃瓶。</p>
谢桉从厨房出来,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那罐彩色的软糖罐子上。</p>
太漂亮了。</p>
小孩子心性,对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p>
许烟白朝谢桉看去,望进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唇角上扬。</p>
“过来坐。”</p>
小谢桉坐在他身边,坐姿端正,似乎有意克制自己的视线,但目光总围着玻璃罐乱转。</p>
玻璃罐被许烟白打开,他拿出一颗草莓形状的软糖,放在谢桉手里。</p>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一颗。”</p>
论养孩子,他似乎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p>
本以为谢桉很快就会答应,可这小孩似乎很紧张自己的身世。</p>
消瘦的小脸苍白,瞳孔微微颤抖,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把那颗糖还给了许烟白。</p>
逃跑后的孩子,会被好心人送回去,而后,等待他们的就是噩梦。</p>
她不想见到警察,也不想告诉面前这个人,关于那所福利院的任何事情。</p>
会被送回去的。</p>
他一定是想要把她送回去了。</p>
小谢桉揪着沙发边缘,指节泛白,眼眶通红。</p>
她要离开这里。</p>
漆黑的眼睫轻抖,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冷静地扯出一个谎。</p>
“我今天就会回家的。”</p>
“你家在哪?”</p>
许烟白没有怀疑。</p>
这或许又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可怜虫。</p>
谢桉不说话了。</p>
第一次,许烟白见到她如此紧绷和紧张,坐立不安,拳头都攥得紧紧的。</p>
换了个问题,许烟白又问。</p>
“你什么时候走?”</p>
平淡的询问,落在谢桉耳朵里,就像是在催促她离开。</p>
吃得饱饱的,有干净的衣服和地方住,可这种经历只有一小段时限。</p>
其实她是不想哭的,但不知怎么的,眼泪霎时涌落。</p>
慌乱地擦掉自己的眼泪,她垂下脑袋。</p>
“我一会儿就走。”</p>
她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走的时候,自然也什么都不需要带。</p>
外面的世界,不会比福利院更好。</p>
下定决心把自己重新弄得脏兮兮,小谢桉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p>
她想起小渔。</p>
被推下楼死掉的小渔。</p>
小渔曾经问过她。</p>
“如果有一天,我们逃出去了,应该往哪边去?”</p>
“不知道。”</p>
两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坐在楼梯上,依偎在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p>
“那就朝着最亮的那颗星星的方向走吧。”</p>
小渔忽然朝她眨眨眼睛。</p>
星星需要在晚上才能看到。</p>
但有时候,夜幕中一颗星星都看不到。</p>
就像她们的人生。</p>
生来就漆黑一片。</p>
希望今天晚上会有星星。</p>
小谢桉心想。</p>
许烟白抽出几张纸巾,塞进谢桉的手里。</p>
“你根本没地方可去。”</p>
是肯定句。</p>
谢桉到底瞒不过面前的人。</p>
“我有的。”</p>
她仰起脸,水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p>
往最亮的星星那边走。</p>
“哪?”</p>
许烟白追问。</p>
谢桉又不说话了。</p>
这小孩警惕心还挺强。</p>
“我不缺女儿。”</p>
换言之,就是他养不了她。</p>
哪怕不是办正经的流程,只是给她几顿饭,他也没那个心思和精力。</p>
很快,他就又要离开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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