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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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桓王府的大门被人敲响。</p>

彼时江烛染正坐在桌案旁看书，沈流烨坐在一旁盘账。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福姑姑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妻夫二人各忙各的。</p>

倒是有几分传言中举案齐眉的样子。</p>

“老奴福来，见过桓王，见过桓王夫。”福来垂首低眉，手脚麻利地行了个大礼，笑眯眯道，“皇上许久未见您了，心里想念的很，今儿特意叫老奴来请您二位去宫里用午膳呢。”</p>

江烛染和沈流烨对视，彼此微微颔首，确定了昨晚回王府时的猜测。</p>

太女娶亲宴上的事，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江烛染让拂霜派人出去散布些言论，譬如“太女与桓王府不和”、“沈家与桓王正君闹掰了”等。</p>

两人赌这事儿最终会传到皇帝耳朵里，福来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证明。</p>

福来原本做好了对桓王三请四请、磨烂了嘴皮子才能把人请进宫的准备，没想到江烛染答应的十分痛快。</p>

“拂霜，备轿，进宫。”</p>

这差事办的利索，福来心里也高兴，一张嘴说出一连串的俏皮话，江烛染有一茬没一茬的应和着，直到上了轿子耳边才清静下来。</p>

看来原主是很不喜欢进宫，能让大内总管亲自过来请人，请到人后又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也实在少见。</p>

两人在轿子里又开了一局棋，这次沈流烨拿出了十二分精力和江烛染对战，直到轿子到了宫门口，棋盘上战况焦灼。</p>

“王爷果真厉害。”他还是没能赢过江烛染。</p>

“这局算是打平。”江烛染挥着扇子，敲了敲棋盘，“找个空闲时间，你我再战。”</p>

福来在轿子外候着，瞧见里头的“祖宗”下来了，笑脸相迎道，“您二位随老奴一同前去御极殿。”</p>

宫内没有允许不得乘坐轿子。从正南门到皇帝办公的御极殿，大概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福来生怕身后的人走的不耐烦，每走几步道就要侧着头和江烛染说几句闲话。</p>

看的江烛染都替她脖子疼。</p>

过了御花园，走一段临湖的长廊，转角就是一座大殿，上书龙飞凤舞的“御极殿”三个大字。</p>

进了殿门，江烛染和沈流烨到了正殿。</p>

坐在正前头书桌旁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低头批阅着奏折。</p>

江烛染行了个礼，看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十分淡定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边坐还一边拿桌上的糕点。</p>

“夫郎尝尝，这点心不错，回头可以让咱王府里的糕点师傅也学着做一做。”</p>

沈流烨对她这般淡然自若的样子颇为无奈，上头皇帝还没休息，这头江烛染就自顾自吃上了。</p>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昨日闹了太女的婚宴还不够，今日还敢来朕这儿蹭吃蹭喝了。”</p>

江烛染笑着凑到皇帝桌案边，手里还拿着块儿糕点，“臣这不是看您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呢嘛，左右待会儿都要听罚，不急在臣吃东西这一时。”</p>

皇帝江聆璇听了这话，抬头看她，“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升起来了，怎么没见你告状？”</p>

江烛染没有原主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原主还是个告状精，主打一个倒打一耙，惹了事不管自己对错，先告一状再说。</p>

够不要脸。</p>

江烛染佩服，但江烛染做不到。</p>

“皇姐，在臣的夫郎面前，多少给臣点儿面子。”</p>

桓王的人设可以崩，且合理有效的只围绕恋爱脑崩人设。</p>

任何不合理的人设，都可以因为爱夫如痴而变得合理。这也是江烛染为什么在皇都内，营造出与沈流烨十分恩爱的形象。</p>

江聆璇看向沈流烨，倒是知道为什么江烛染会喜新厌旧了。</p>

“你倒是眼光高”，喜欢的人一个比一个好看。“桓王夫嫁给你半年有余，怎么现在才看上他。”</p>

“皇姐不知道，臣原来喜欢柳侍郎，是因为喜欢他善良，后来他把臣的夫郎推下了水，臣才知道他是个多么恶毒的男子。”</p>

沈流烨，“……”</p>

编的好。</p>

柳长浣摔令牌的那次，沈流烨就发现江烛染这人身上，多少是有些编瞎话的天赋的，如今看来，她不仅仅有编瞎话的天赋，还有演戏的天赋。</p>

江烛染脸上的表情深刻表达了“痛彻心扉”、“大彻大悟”的核心意思。</p>

江聆璇看着她一副克制且伤心的表情，一时间忘了自己叫她进宫的目的。</p>

“朕，不是为了听你的爱情故事才叫你来的。”</p>

江聆璇不知道这种一言难尽的感觉究竟从何而起，但一想到自己这个八妹，比以前更疯了，就觉得皇都的守卫又要提高一个级别。</p>

“皇姐想问什么？”</p>

“你和沈家，究竟怎么回事？”</p>

江烛染回头看向沈流烨，沈流烨对上江烛染的目光，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p>

“回皇上，是臣侍的错，与王爷无关。”</p>

美人音调平缓，但话语里带着点儿委屈，“臣侍的继父要臣侍回娘家住几天，和家里缓和一下关系。但臣侍未嫁时在沈家受尽了磋磨，实在不愿再回去。于是便和继父起了争执。”</p>

江烛染跟着点头，“沈家欺人太甚，趁着臣不在，欺负臣的夫郎，皇姐，这个沈尚书娶的正君心思恶毒，她本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建议彻查沈家。”</p>

江聆璇，“……”</p>

“混账东西，哪有以这种登不得朝堂的东西为借口彻查朝廷大臣的。”</p>

江烛染摇了摇头，“皇姐您想，一个大臣，对自己的子女都不疼爱，能疼爱黎民百姓吗？一个大臣，对自己的子女都区别对待，能平等对待黎民百姓吗？一个大臣，连自己的正君都管教不好，能管教好她的下属吗？”</p>

江聆璇这是第一次见江烛染这么长篇大论、有理有据的跟她说话，一时间感到新奇。</p>

“你这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p>

“为了夫郎，臣要做一个对朝廷有用的人，最近正在读书学习。”</p>

好好好，你个臭不要脸的八妹。</p>

江聆璇怒极反笑，“朕当年劝你读书，你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如今你夫郎半个字都没劝你，你反倒用功读书了。江烛染，你目无尊长，蔑视皇权，你好大的胆子！”</p>

江烛染如今见着“天子一怒”是什么样子了，“皇姐，您这话不对。您为天下之长，手掌皇权，臣不读书，与您之皇权帝位毫无关系，您不能混淆是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