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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背着药箱奔来,燕垂风让了位置:“快!快看看他!”</p>
太医见到小家伙脸色,便什么都懂了,他不忍面对燕垂风哀求的视线,将手搭在岁岁的手腕上,良久。</p>
“……燕大人,节哀。”太医摇着头,不忍地说道。</p>
燕垂风神色怔住了,他收回视线,看向怀里的岁岁,轻轻摸着他再也不会笑的小脸蛋,泪珠断线。</p>
节……哀?</p>
为什么呢?他这辈子没有杀人,没有撺掇皇子篡位,也没有灭燕家满门,还尽心尽力地去救棋平县的百姓……</p>
他做错了什么……才半年光景,为什么又要将岁岁从他身边带走?!</p>
为什么?为什么!</p>
他的目光僵硬,缓缓移向祭台,看向沉默的百姓与官兵……</p>
“燕大人,小公子生前说,让您不要找他,也不要担心他……”</p>
燕垂风木木地看向说话人。</p>
是他们,是他们害了岁岁……</p>
是不是杀了他们,一切都会重来,他还会回到上元节夜救回岁岁……</p>
燕垂风低下眼睛,眸色阴沉如夜,漆黑得看不见丝毫光彩。</p>
乌云尽散,太阳高悬,炽热的日光落下,洒下灼眼的光辉,耳边响起百姓喜极而泣的叫喊。</p>
“天晴了!”</p>
“不会再下雨了!不会再下雨了!”</p>
“我们有救了!”</p>
燕垂风抱着岁岁,忽觉身体冷得像寒冰,忍不住双手微颤……</p>
是啊,他们有救了,那他的岁岁怎么办?</p>
天空一碧如洗,抹着随意涂画似的两笔白,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大地,犹如圣光照耀,这里欢声雷动……</p>
30、40……90、100</p>
燕垂风的黑化值节节攀升,瞬间达到了顶峰。</p>
他低头坐在地上,身上仿佛裹了层黑气,但是再也没有一个岁岁会关心燕垂风有多少难过。</p>
-</p>
后来,疫病渐渐消散,棋平县与遇林县百姓皆信奉燕小公子为天上仙人,为了感恩燕小公子的恩德,人们为他塑了金像,供了祠堂。</p>
燕父赶来时,祭台仍保留着。</p>
当初听闻消息,他一夜白头,不敢相信地赶来这个小县城。</p>
什么祈福,什么金光……</p>
全都像假话一般,像梦一般。</p>
他好端端的小儿子,又活泼又乖巧,怎会因祈福丧生?!</p>
燕父看着眼前粗陋的祭台,布满风霜的脸颊止不住轻颤,嘴唇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岁岁……”</p>
“这位老先生……”远远的过来了一位农夫,他原以为这是位老先生,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人面容年轻,并不是苍老之人。</p>
“你们是来拜燕小公子的吧,他的祠堂在那边。”</p>
农夫为他们指了路。</p>
当初燕小公子慈悲为怀,为救他们两县百姓,以身为祭,驱散疫病,每每一想起来,他们就忍不住诚心祈祷,愿燕小公子抛下这肉体凡身后,能安然无恙地荣归天界。</p>
祠堂,听说是富户花了重金修的,用的都是好木料,修的大气豪华。</p>
祠堂里放着长长的供桌,摆着香炉和许多盘绿豆糕,听说那是燕小公子生前最爱吃的糕点……</p>
祠堂最里面,红帘之下,则坐着个金色的雕像。</p>
圆圆脑袋,大眼睛,眼神望着来人,单纯柔软,笑容可爱,两只小手合十,乖乖坐在莲台上……</p>
这是……他的岁岁。</p>
燕父再也忍不住,几乎是颤抖着踏进门内,无力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p>
他不要他的孩子是什么神仙祥瑞……他只愿他的孩子健康平安,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p>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顾爹爹,自己跑来拯救天下?</p>
这个调皮孩子,调皮孩子……</p>
燕父抖着手触碰这金色雕像,手指传来冰冷的触感,他忍不住心如刀绞,顷刻间又泪如雨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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