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春阳照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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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公了，墨车前事不知，如今又流连病榻，还是多谢公了照拂了。”墨车想了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抛出这么一句客套的话来。那钱荣听了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微侧了侧身，将头靠在床栏上眯起眼睛看着他。墨车眨了眨眼，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一番。略微清瘦的身形，肤色也淡淡的苍白，倒比他这个中毒初愈之人更像缠绵病榻的人。但这人骨中却隐隐透出一股高贵沉毅之气，绝非久缠病榻之人该有的气质。端正的五官并不俊美，甚至有些许平凡，一方英眉却如细剑般飞向鬓角，反给人一种清朗英敏之感。眉下眼窝略深，却明亮自然，内里却又似有海纳百川的深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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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叫我了生。”钱荣见墨车一直打量他，便微微漾起嘴角，勾出一抹圆润的弧度，原先的沉毅深邃顿时消去了几分，取而代之以两分淡然，三分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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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墨车见这人嘴角的圆润温柔，心里竟不自觉升起一丝眷恋，这温柔像是似曾相识，蓦地勾住他以往丢失的那一部分，这一勾一拽，心口竟有些涩涩的，一层薄雾不自控升上眼眸。墨车猛地意识到不对，下意识伸出手来揉眼睛，却被钱荣一把抓住，深眸鹰样锁住墨车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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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钱荣将手指放在墨车的拇指上下摩挲，一枚碧绿的扳指静静套在那里，散着柔和清冽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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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戴在手上。”墨车的视线也顺着钱荣的指引落在拇指的扳指上，心里忽的漏掉一拍，语气却坦然而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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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许是以前得的,我未曾注意罢了。”钱荣的眼光又复柔和，不防备抓起墨车的手凑向唇边，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下他的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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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公了……你……”墨车忙像灼伤一样缩回手，两眼盯住钱荣不放，尽是惊愕之色。他虽已把自已与钱荣的关系向这有异的方向猜想，但钱荣此举却无疑坐实了他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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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生。”钱荣微笑着站起身，他虽消瘦，但身形颀长挺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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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闹腾了一个早上，却是粒米未进，我去唤人布餐，你且休息一下。”钱荣说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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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扳指，梦。钱荣走后，墨车将戴了扳指的手指放在颊边轻蹭，似是抚慰伤口的动物。他所丢失的过往究竟是什么？太想记起来，却又有些害怕，心底似乎有一道珠帘，启了又放下，放下又启，反反复复，磨掉人所有耐性，断掉所有思虑，这像是一场争斗，与输赢却是无关，而那帘了就在那里，见与不见，启与不启，它就在那里。自已恍若一只巨大的蛹，安静下的澎湃，正一点点将那脆弱的壳撑满，他在努力平静，奈何是自已与自已抗衡，拉锯与推脱，叫人难以自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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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病么？也许该想起来的时候，就能想起来。墨车微叹口气，转而摩挲掌心刚刚那一吻落下的位置。他在等我想起来，钱荣在等人，可他却隐隐觉得钱荣等的不是自已。不，或者是另一个自已，一个自已丢了的，却不知怎么捡起来的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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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吃的安静宁和，胃口依然很小，几样素净的小菜，一碟雪白的面馒头，墨车捏了一口，就不愿再尝。钱荣反而让朱儿添了碗粥，看着墨车的眼里，净是盈盈的笑意。他装作没看见，笑脸当用笑脸回，但此时他有些累了，脸上的肌肉拉不起来，松松的静默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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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候，朱儿提了个三鼎的小炉进来，窗纸上结了薄薄的雾气，虽是初春，但春寒料峭，墨车拥着小毯在榻上倚着，纤细的身体微微缩起，似一只贪睡的猫。朱儿的动作小心，墨车却还是睁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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