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他一片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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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脸色顿时晦暗起来，沉声道：“当年谢家也曾有过一块。”</p>

谢家祖上曾随高祖开疆辟土，建国安邦，后主动放弃名利，功成身退。在皇城外的深山幽谷隐居度日，颐养天年。其子孙多遍历山川，四处求学，默默累积自身学识。及至三世祖，谢家子弟又渐渐出入仕途。三四代人的眼界铺垫，使得谢家在朝堂上智计百出，官场间游刃有余。到如今这一代帝王，谢思远已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p>

门阀世家，根深树大，渐渐有掣肘皇权的意味。再加之对谢家的赏赐已达巅峰，财宝权利都赏无可赏，皇帝“被迫”赐了免死金牌。</p>

彼时的谢家，虽难循谋逆之迹，却隐有推翻朝政之力。若再不遏制权力力扩张，机缘成熟，保不齐有野心昭昭，手腕过人之辈振臂一呼——</p>

那局面就不好控制了。</p>

这成为皇帝心头一根刺，令他寝食难安，日夜无寐。</p>

眼下，谢家的“漏网之鱼”竟还敢提出要免死金牌……皇帝心中极为不悦。</p>

云无心面无惧色，不卑不亢道：“陛下。草民既敢直言相提，心中自含磊落浩然之气。”</p>

“陛下是天下共主，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他直视着皇帝的眼睛，“陛下是明君仁主，慧眼独具，又怎么会不明白草民的顾虑呢？”</p>

皇帝面上一窘。他着实没料到云无心一通戴“高帽子”后会如此直接地把自己的心思摊开到台面上来说。有些事儿万一传出去……那就是敏感的“政治危机”！</p>

他讪讪笑道：“云阁主既知朕非昏聩之主，又何必担心朕过河拆桥呢？”</p>

云无心不表态，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p>

皇帝无奈，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应道：“若是一箭双雕，朕赐你免死金牌。”</p>

“陛下，前半计仍需看三分天意。后半计可先成。因此——”云无心双膝跪下，“草民斗胆请陛下在除奸佞后先行赐予免死金牌。”</p>

寿禧踩着小碎步冲到云无心跟前：“你个大胆刁民，蹬鼻子上脸了！”</p>

“您是帝王，要赐死草民轻而易举，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云无心索性把话说得更明朗些，“更遑论您之前那继承人的问题就足以让草民、以及草民身边所有的人一起下地狱！”</p>

“草民能拒绝么？很显然，不能。”</p>

“草民是什么？不过就是您足下一蝼蚁！蝼蚁偷生，何况我呢？”</p>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半晌，他才道：“罢了。朕依你。”</p>

云无心拜伏在地，许久未起身：“草民谢陛下隆恩。”</p>

皇帝从鼻中淡淡哼了声，偏头向寿禧道：“时候也不早了。”</p>

寿禧暗暗长吁一口气，欢喜地应了声：“哎。咱这就回宫。现在这时辰回去，刚好能赶上梅妃娘娘的点心和歌舞。”话毕，他推开屋门，侧身一边。</p>

皇帝负手，悠悠走向门口。</p>

寿禧在前头正要为他开门，却被皇帝按住了手。皇帝慢慢转过头来，神情凝肃：“朕还想再为自己辩白一句——朕不会干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p>

“只要你——嘴够严。”</p>

云无心淡淡道：“草民信。但我不敢赌。”</p>

皇帝沉默。</p>

他从胸口掏出一块玉佩：“你出入宫门会方便些。”</p>

“谢陛下。”云无心抬头，双手接过。</p>

寒刃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下有无数疑惑：阁主刚才对他们那么恭敬，现在却为什么没有跟出来？这两人到底是谁……</p>

他好奇地转头看向屋内。只见云无心从地上缓缓站起身，虚脱似的瘫坐榻上，半晌未动。</p>

“阁主！”寒刃冲入屋内，单膝跪地扶住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你怎么……那人他……”</p>

云无心木了好一会儿，语气充满倦怠：“那是陛下。”</p>

“什么？！”寒刃一弹而起，紧张地看着他，“他来做什么？”</p>

云无心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没什么。”</p>

“我让你办的事儿都办妥了么？”</p>

寒刃点点头：“都办妥了。你要过目一下么？”</p>

云无心眼眸浅阖，声轻音懒：“入夜再送来吧~”</p>

稍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对双生子——别让人瞧见。”</p>

“是。”</p>

深夜。</p>

后山密林。</p>

一间隐匿在重重树影下的让人瞧着不真切的小茅屋。</p>

屋内一灯如豆，光线昏昧。屋内人的轮廓投射在窗户上，连影子都不甚清晰。在这一大片的浓郁的黑暗中，这间屋子几乎“隐身”。</p>

不一会儿，树林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漱漱响动。隐隐有几道“黑色的风”刮过。随即又没了动静。与此同时，茅屋的门前多了三个人。</p>

其中一人整张脸完全覆盖在青铜面具之下，连侧面的轮廓也不曾显露一丝一毫！</p>

这三人向周遭扫了一眼，随后瞥了一眼，闪身进入屋内。</p>

“参见阁主。”</p>

“都起来吧。”云无心坐在案几前，面容冷峻。</p>

“谢阁主。”</p>

云无心忽而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三人中间：“能在这里见面的，都是我信得过、有能力的人。要办的——也都是极难极危险的事儿。在我还没说出任务之前，你们可以选择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