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重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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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对视，大概有个三五秒，小哥垂眸，然后又看向九惜，“你认识我。我是谁？你又是谁？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p>

小哥坐在走道入口那边的石阶上，上身裸露浑身是血，麒麟纹身已经全部浮现出来，爬了半边身子，手边则放着血尸的脑袋。</p>

要说吗？提前告诉他……</p>

九惜想了想决定隐瞒，她自己的身份还没着落呢！</p>

“我见过的不是你，那个人和你长得很像，他死在越南了。”九惜开口，“所以第一次见你才有些惊讶，若有冒犯，实在抱歉。”</p>

小哥微微皱眉，九惜控制呼吸的频率和心跳，眼睛看向小哥。</p>

“他叫什么？”</p>

“不知道。”</p>

小哥站起来，往走道里走，步子不怎么稳当，“跟上。”</p>

“我……从那儿走。”</p>

小哥扭头，看见九惜指了指边上的盗洞，他不再说话，自顾自走了。</p>

九惜默默松一口气。</p>

就问个这？她还以为小哥看出来她汪家的身份要把她处理掉呢！吓死个人！</p>

不过，他会杀……算了算了，别想了，赶紧收拾收拾赶紧出去！</p>

走到尸体跟前九惜发了愁：这东西直接扛回去，我会被村民打死的吧！烧了？好像也只能烧了，总不能拆解了放包里背出去吧……唔，还是烧了吧！那……要不要去找找阿炀他们两个的尸体？算了算了，那些交给弹头就好！</p>

把砣子绑了拖出去，在外头清出一块地方。焚尸的场景有些吓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砣子的身体被血尸毒给弄朽了，尸体烧的很快，骨头都给烧没了。</p>

九惜找来找去最后拿捡来那包里用来装针剂的金属盒子把烧完的灰拢起来装了，盖上盖子丢包里。</p>

折腾完这些，她就在原地坐等无邪一行出墓了，坐了一会儿她有些坐不住了，在那污水里泡了半天，现在出了，一放松下来那股臭味就开始昭示自己的存在感了，熏得人头疼恶心。</p>

不过，想想自己那过人的方向感，九惜决定……忍着！</p>

用了瓶矿泉水洗了把脸，漱了漱口，九惜扯扯自己的衣服。她来的时候穿的是之前那套，也就是白衬衣加借来的休闲外套，外套早在碰见尸蟞的那会儿就给扔了，用来遮挡手上烧伤疤痕的手套也在躲血尸的时候落下了。</p>

在墓里爬来滚去，还跟尸体打了一架，白色的衬衣早就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了，领上的扣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边袖子扯没了，一边成了破布条儿。裤子也破开了几处，边缘隐有血迹。</p>

九惜看看自己，像个丐帮要饭的！</p>

她现在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不过她不想动。摊平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发了会呆，很自然就想到回家的事儿了。她想了想却惊恐地发现父母还有姐姐弟弟们的样貌突然就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了！她拼命去想，脑海里存在的却只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们再对她笑，她却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p>

九惜思绪一滞，恍然发觉她离开家人已经十七年三个月了！</p>

原来十七年三个月零七天……这么长的吗？长到能让人模糊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p>

“妈……”九惜喃喃低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p>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惶恐，不知来处却如野火，见风就长，只一瞬间便成燎原之势。她觉得，要是再不离开，她会忘了自己！</p>

九惜心里隐约有另一个声音，但她不敢细想，她怕想下去了自己就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了……</p>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忽听一声巨大的震响，声音的来处极近，就像是炸在了她的脚底下！她坐起来，搓了搓脸准备爬到不远处的矮崖上看看情况。</p>

她三两下爬上去，入目是一个不知纵深的巨大的坑洞，上边密密麻麻爬满了藤蔓，奇异瑰丽的叶片点缀在藤蔓之间，很是震撼人心。</p>

靠近矮崖这边的藤蔓不断扭曲摆动，很快让开了大片空间。没了藤蔓的遮挡，九惜很轻易看到了顺着植物的粗壮枝干往上爬的几人和下边乌泱泱的尸蟞群！</p>

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尸蟞群看的九惜头皮发麻，她现在知道刚刚的爆炸是为什么了。</p>

吴三爷爬的极快，一上来就喊她去提汽油，下边的虫子实在太多，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法子顾及其他了。</p>

第二个上来的是弹头，然后就是潘子，他是让弹头半拖着上来的，弹头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明显的外伤。</p>

她和三爷、弹头提了汽油回来，就看到胖子和无邪推推搡搡爬了上来。见无邪两人上来了，三爷就喊他们去提汽油。</p>

火烧起来的时候，九惜想起了一件事儿，“这么弄，会不会起山火？”</p>

在墨脱种地的时候，村里有宣扬过山火防治。第一条，禁止在林区使用明火！</p>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些虫子跑出来才是真要命。”三叔开口，看火挡住了尸蟞群，他松了口气，看眼形容狼狈衣衫染血的九惜，有些奇道：“你遇上什么了？竟然弄成了这副样子？”</p>

“一个穿铠甲的尸体。”九惜恹恹，说起来她还呛了一口那里头的污水呢，不知道沤烂了多少具尸体的污水！九惜瞬间觉得浑身发痒，她觉得自己需要马上洗个澡。</p>

可一看那烧的欢快的火，九惜越发地不舒服了，放火烧山，牢底坐穿！</p>

那么，怎么搞来着？防火带，灭火方法她倒是知道不少，但怎么处理这种她还真是没什么想法。</p>

胖子这时问三叔，“那俩人呢？”</p>

九惜还没想清楚他问的是谁，三叔就开口了，等他说完，九惜这才反应过来胖子说的是小哥和潘子。</p>

“九惜，你有没有找到砣子？”弹头过来问她。</p>

还在出神的九惜回头，“找到了。”</p>

弹头神色一松，又显出些许没落来，“他……在哪？”</p>

九惜下去矮崖从包里翻出那个针剂盒子，“他诈尸了，我把他烧了。”</p>

弹头神色莫名，良久，“多谢了。”</p>

“不用，拿钱办事而已，不过我没遇见阿炀他们。”</p>

“我找到他们了。”</p>

九惜看他，“节哀。”</p>

三叔招呼众人在周围检查了一圈，没发现和小哥有关的痕迹，便放弃了。</p>

他们吃东西的时候，九惜喝了两支弹头背包里的葡萄糖。</p>

回到村里，无邪几人送潘子去村里卫生所，九惜直奔招待所，在浴室里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出了浴室就回房间去了，身上大小伤口都被泡的发白，深些的伤口里争先恐后地往出来冒血。</p>

简单处理过后，九惜套件卫衣去大厅吃饭。饭吃一半，外面就吵嚷起来，仔细一听……起山火了！好了，干活！</p>

做些心理建设，九惜摆好面部表情，出门拉住一人，说自己也去帮忙，问要准备些什么。</p>

那人把手里的家当塞给九惜，又给她一个口罩，一指前边，“你去那，听他们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