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灞桥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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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汉雪，隋雨唐月，灞水浩浩，垂柳依依。</p>

灞河为长安八水之一，发源于秦岭之中，汇纳于长安辋川西漳涧而北流，穿过灞陵原谷地，横贯长安东郊，西北流浐水汇入，又北流注入渭水。</p>

横跨灞水上的桥是一座大型多孔石拱桥，青石板铺路。</p>

此地最为长安冲要，凡自西东两方面入出峣、潼两关者，必经于此。</p>

细雨连绵三日未绝，灞桥两岸，筑堤五里，栽柳万株，古柳婆娑，新柳披翠，绿云垂野。微风细雨中，柳丝万缕，似烟似雾，汇集此处过桥的府兵肩摩毂击，为长安之壮观。</p>

妻儿故友送至此处，驻足停留，殷殷叮咛，折柳相送，莫不黯然魂伤。</p>

为国征战可以免除家中徭役，可疆场凶险，古来征战几人回？</p>

此刻是生离，谁知会不会变成死别？</p>

灞桥很宽，奈何人太多，难免拥堵。</p>

房俊骑马来到桥头，皱眉看了看前方的人群，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便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p>

扭头看去，却是李思文程处弼长孙涣等人，正站在岸边柳树下，不停向他挥手。</p>

房俊叮嘱亲兵，待人流稀疏便可过先行，不必等候自己，然后才策马来到一干纨绔这边，笑问：“家里有人出征？”</p>

李思文上前接过他的马缰，撇嘴道：“我倒是想随军，可惜没我家的份儿……”</p>

大唐军方宿将之中，侯君集与李绩一向不对盘。</p>

李绩虽然官职更高一些，但侯君集依仗李二陛下的宠信，一向不讲李绩放在眼里，且时常与旁人言及李绩“降将”的身份，颇为不屑，是以两人的关系极为冷淡。</p>

当然这也与李绩一向低调内敛的性格有关。</p>

李绩闻听此言，也不过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可侯君集却不敢对程咬金秦琼等人说这样的话……</p>

话说回来，豪富之家出身的李绩，又何尝瞧得上浮夸浅薄、一身痞气的侯君集？</p>

此次西征，李二陛下任命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统帅全局，虽然世人皆知这必是一次刷功勋的好机会，李绩却也不会沾边。</p>

侯君集功勋再高，限于出身，也不可能盖过李绩一头……</p>

房俊奇道：“那你来这里作甚？”</p>

李思文一脸不悦：“你有没有点良心？兄弟几个自然是来为你送行！”</p>

房俊心里一暖，抱拳对几人道：“哥几个有心了！”</p>

长孙涣摆摆手，说道：“屈突诠本也要来的，只是侯君集带着左卫出征，京师城防便由右卫担起，刺客那小子正奉了军令严守营房，让吾等说声抱歉。”</p>

“都是自家兄弟，何用如此客套？诸位深情厚谊，房二永记心头，今后定当义气为先，以身相许……”</p>

“滚蛋吧你！”几人差点被房俊恶心到了，就你那张黑脸，兔爷都不稀罕……</p>

程处弼叹了口气，羡慕的看着顶盔掼甲英姿飒飒的房俊：“真是羡慕啊！不知几时我爹能放我上战场厮杀一回？”</p>

房俊赶紧摆摆手：“你就算了吧！”</p>

房俊上战场，捞功勋的心思更大，有了危险肯定是要躲着走，可程处弼这家伙不同，那是心心念念上战场冲锋陷阵，砍下几个敌人的脑袋……</p>

李思文在房俊胸甲上锤了一记，感叹道：“真是想不到，我们兄弟几个，居然是你小子第一个上战场！无论如何，能为国征战驰骋疆场，都是男儿至高的荣耀！此去高昌国，万水千山戈壁纵横，望君一路珍重，到得沙场之上，替兄弟几个多斩下几颗胡人头颅，一展吾关中健儿烈烈雄风！”</p>

“没错！”长孙涣接话道：“让那些不知死的胡人彻底颤抖，看谁还敢再跟大唐阳奉阴违！”</p>

房俊有些无语，平素真没看出来，这几位还是热血小愤青……</p>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起先歌声不大，渐渐的，灞桥两岸依依惜别的人们开始齐声相和。</p>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