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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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问话来人，正是方才捉拿通缉犯的几个捕快的头儿。</p>

霍逢点头客套：“是啊，我们正要去方丘，捕头大哥，你们这是跨地办案啊。”</p>

捕头大大咧咧：“可不是吗！那几个贼人跑得真快，出阳都境前被我给逮回来了！”</p>

他走向客舫前方看了看，“前面正是方丘，看你这身打扮应当是外乡人吧，去了方丘别跟你大哥我客气，带上你娘子，来我家做客！别的不说，我家婆娘烧的菜真是一绝，还有我酿了大半年的酒，你们可有口福了。”</p>

捕头心直口快，说话是一股脑儿往外倾倒。</p>

娘子？</p>

霍逢一时间有些汗流浃背了。望为走上前，甩了甩拂尘，对方看到后突然愣住。</p>

捕头略有不好意思：“原来是仙长啊！抱歉抱歉，小人失礼了。”</p>

望为微笑：“不打紧，贫道携弟子下山游历，途径贵地，准备到处看看，不便叨扰。”</p>

捕头抱拳：“明白明白，这回算我项九欠你们一个人情，如果仙长在方丘遇到什么事，来巡检司报我的名儿，我定然相助！”望为点头致谢。</p>

霍逢：“好的大哥，有机会我们一定拜访。”</p>

二人以宗门手势作揖，算是告别。</p>

“师父，其实同凡人交流的时候，不必太过拘谨，说不定我们还能挖到其他线索。”霍逢看到望为身体紧绷式的社交，小声建议。</p>

“现在是玄门修士，不再是神了。”望为默声道，“模仿做一个凡人，亦是性命攸关之事，我要做到最好。”</p>

这时，整个客舫歪歪斜斜晃起来，提示号角和齿轮转动之声大作，原来是到站了。</p>

“方丘站到了，大家请排队下舫，欢迎大家乘坐庚午号客舫。此舫从今日起就正式退役了，已行驶二十五载。最后一班，安全着陆！”客舫的班头出来讲话，他亦是驾驶客舫之人。</p>

“真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回忆。”</p>

“可不是嘛，我每三月回家省亲都乘这趟，速度真快，三个时辰就能到，来来回回乘了十多年了！”</p>

乘客们被班头的一番发言感染到了，纷纷鼓掌致敬，方才吵嚷的人群终于达成了共识。</p>

“我记得有一趟客舫提示到站的乐器，用的是唢呐，乐音一响，大家还以为谁突然逝世了。”霍逢分享起曾经的趣事。</p>

“我听说过那乐器，来自凡界，在天界也很出名，可惜还没听过。”以前太忙，哪里顾得上欣赏音乐。</p>

“婚丧嫁娶都会吹唢呐，凡人成家立业，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这回入凡尘，师父有机会听的。”</p>

两人说着话，随客流缓缓走出封闭的客舫。</p>

望为不解遂问：“凡人一世，对我来说，犹如弹指挥间，朝生暮死。如此短暂，为何却……如此生生不息？”</p>

霍逢若有所思：“我有时觉得生命无论长短，重在经历和感悟。几十年的时间，足以经历很多了。”</p>

望为笑了笑：“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呢？你做神的这些年，找到你的道了吗？”</p>

“……”</p>

“师父，你看前面的方丘城，像不像山上长出的一座城？”霍逢回避话题，自顾自随着人群向城门方向走去。</p>

客舫最终停在高处，向远眺望便能看到城市的部分面貌。</p>

方丘地势奇高，整座城下就是山脉，蜿蜒绵亘。</p>

城池整体狭长，因此整座城就有八道城门，主城门有两道，其他皆为侧门。城墙外没有护城河，只有丘陵斜坡，山林深壑，自然气息浓厚。四周无日光时总是烟雾缭绕，颇为神秘。</p>

此时午后已过，夕阳余晖即将把整片大地笼罩，方丘城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p>

这是在天界看不到的景象，望为心中升起一种奇妙之感。</p>

在天界时，若看到某种奇异的天象，便会感知是哪路天神途径此地，那些刺眼浮夸的排场往往惹人生厌。还有浑水摸鱼者，无意制造出些许“美丽”的错误，往往需要其他神收拾烂摊子。</p>

望为：“这个点儿，帝夋带着他的三足鸡准备下值了。”</p>

霍逢：“鸡？”想到威武的三足神鸟被如此称呼，他一时忍俊不禁。</p>

霍逢停住脚步：“师父，你究竟为何下凡啊？看你对天界神职这么了解，应当在天界上值已久，但我从未见过你。”</p>

“以我的地位，无需亲自上值。要么出外勤，要么在自己府上办事，小事交给手下去做，你当然见不到我。”</p>

真假参半的话最难分辨，因为她的谎话早已准备就绪，“说起为何下凡，我下来办差，遇到了你这个落难的小神君。看你身上有着不属于你的巨大力量，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到时若真出了乱子，天界可不好收场。”</p>

霍逢试探：“感觉师父的实力应当与那些神尊差不多？”古怪的脾性也差不多。</p>

望为反问：“你觉得呢？”天界神尊就那几个，再猜下去恐怕就要翻脸了。</p>

霍逢继续试探：“师父法力高深莫测，应当就是九执神尊之一吧！”</p>

望为驳斥：“我可不是那几个家伙！不过，”她话锋一转，“既来之则安之，什么身份在凡界都无所谓，先解决你身体里力量的问题再说。”</p>

兜了一圈，什么也没问出来，霍逢依旧不死心。</p>

方才仅从巳峰码头到此地的人都数不胜数，其他地方到此的车马更是络绎不绝。</p>

商队、镖局还有外邦人，都在巨大的城门外排队等着入城，前方的守城的士兵拿着通缉犯的画像一一比对……</p>

伴着赤霞敝天，人声鼎沸，一切都是那么的——</p>

“欣欣向荣。”</p>

望为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词汇，至少此时此刻，她并不讨厌这些繁华喧嚷。</p>

她侧头倾耳听着，那排成长龙的队伍里有好些人在热声交谈。</p>

“你们知道吗？最近方丘举办的全玉宴，据说这宴席一座难求，多少富贵人家一掷千金，还都未必能进得去！”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说起最近的奇闻。</p>

旁边的紫衣青年一脸不屑：“有钱人真好骗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只会花钱食玉。再好的东西进狗肚子里，也是白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