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老毛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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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瘸子见了，心里得意，高兴地说，“哎，哎，你看你看，老三，这俩孩子，真是有缘，刚一见面，就这么亲性，像亲兄弟似的。”</p>

老三这会儿才发现，二哥刚才，是抱着一个孩子进屋的，心里吃了一惊，问道，“哪来的？二哥。”</p>

见老三问了，二瘸子又把今天一早的事，跟老三絮叨了一遍。</p>

说完，又开始埋怨大哥大嫂，“嘿，咱哥这人，跟咱爹一样，老钱锈。刚刚听说你要借钱，看把他两口子给吓的！”</p>

老三没心情听老二说这些话，叮着问，“你刚刚说，让我帮你个忙，帮什么忙？”</p>

“唉，倷二嫂那驴进的，不通情理，容不下这孩子，非逼着我把孩子送走。可二哥心里，着实稀罕这孩。</p>

“你也看见了，多乖？多带待亲呀？二哥就是觉着，这孩子和咱吴家有缘分。</p>

“二哥想，反正你眼下伺弄着宝平。左右一个羊是放，两个羊是看，也不差这一个孩子。我听说，孩子多了，更好养活呢。</p>

“二哥就想，你把这孩子收下养着，二哥再送你十泡大烟膏。这样，二哥也能时不时见到这孩子。你看怎么样？”</p>

说完，二瘸子两眼盯着老三，等着老三做出反应。</p>

老三原本对二哥这笔交易挺反感，无奈十泡大烟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让他无法拒绝，一狠心，答应下来。</p>

二瘸子像成交了一笔大买卖，心里轻松起来，起身拍了拍屁股，一颠一颠地出去了。</p>

二瘸子诚实地履行了诺言，第二天下午，从城里回来，把十 泡烟土交到老三手里。</p>

二瘸子还从城里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p>

说是老毛子的军队来了，接管了早先小鼻子割去的辽南地区。在城外五十里村，老毛子军队设了岗哨。往后凡出入岗哨，都要有特别通行证才行。但凡有人私自越界，老毛子士兵格杀无论。</p>

这就是说，往后吴家沟人想进城，必须得有特别通行证。</p>

小鼻子跑了，眼下吴家沟一带，处于无政府状态，上哪去办特别通行证？吴家沟人并不清楚。</p>

再说眼下正是兵荒马乱的当口，吴家沟人压根儿也不想进城。也就不太在意特别通行证的事。</p>

二瘸子带回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证实。</p>

星期三傍晚，一队老毛子士兵，进驻了吴家沟。这是一群和小鼻子完全不同的士兵，大鼻子，卷头发，羊眼睛，浑身多毛，个子挺高。嘴里说的话，吴家沟人谁也听不懂。</p>

老毛子军队在吴家沟四周驻扎下来。各种大炮、车辆，阵列规整地摆放着。又在军械旁，支起行军帐篷。</p>

吴家沟人胆战心惊地凑上前去，围观这些几十年前曾经见过的老毛子士兵。</p>

老毛子士兵，也像对这里的一切都挺熟，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看见村民围观过来，也不介意，甚至笑着说，“哈啰少！哈啰少！”和村民们打招呼。</p>

只是这群士兵的性情有些怪，私闯民宅，就像进自己家似的，一点儿都不避讳。</p>

看人的眼神，也有些异样。特别是看见年轻女人时，那眼睛里就透出一些叫人害怕东西。</p>

每天早上，士兵们洗漱时，都要就近闯进居民家里，让家里的女主人拿水瓢舀水，浇到他们手，他们才肯洗脸。</p>

这项工作挺危险。老大媳妇一看见士兵那毛烘烘的手，浑身就哆嗦。不得已，以后老毛子士兵早晨来了，老大媳妇只好让刚刚六岁的宝国，拿瓢舀水，浇到士兵手上。</p>

果然，更危险的消息传到村里来了。</p>

几户远离村子的人家，夜里遭到老毛子士兵的袭击，特别是女人，都给糟塌了。</p>

消息也很快得到了证实。天一亮，就有人家拖家带口，到了村里，投亲靠友，暂时安顿下来。进村时，女人的眼睛都红了。</p>

这一消息，吓坏了吴家沟的女人，想想白天老毛子士兵看人的眼神，夜里就不敢睡觉。</p>

这些天，吴家沟的女人，白天都躲在家里，用厚布给自己缝制加固的保贞裤，又在裤子上钉上最结实的绳子，在裤裆上加缝了一块厚布，把挺粗的腰带，缝到裤腰上，晚上睡觉前，再将绳子打上死扣，把剪子放到枕下。做了这些准备，夜里才勉强能睡着觉。</p>

家住村西头的吴黑子老婆，还怕村里女人们不够害怕，又拿她自个儿的亲身经历，来吓唬村里的女人。</p>

这吴黑子老婆，原本就老赶，时常把她和自个儿男人炕上的事，拿来当笑话讲。这回她算是得了把，在村里到处宣扬她和老毛子士兵的故事。</p>

她说，昨天下午，她一个人上山拾柴禾，远远看见两个老毛子士兵冲她跑来。她就跑呀跑呀，到底没跑过老毛子士兵，让老毛子士兵给逮住了，强把她拖进沟底......</p>

这还不打紧，关键是这女人，把老毛子士兵的生猛，不着边际地进行了夸张。她说，那老毛子力气大得像公牛……她在地上躺了半天，才缓过气儿来。</p>

这种渲染，果然把吴家沟的女人吓得不轻。</p>

此后，村里就有女人发明了一些避祸的方法：她们把锅底灰涂到脸上，把自己打扮得连自己照镜子都感到害怕。据说这样，能吓退老毛子士兵，让他们熄灭欲火儿。</p>

还有的女人，干脆剃光自己的头发，变成秃子。这样，老毛子就认不出她是女人啦。</p>

正当吴家沟的女人们，为躲避老毛子而伤透了脑筋的时候，老三的烟土断了流。</p>

忍受不住烟瘾的折磨，老三在村里到处乱窜，指望能找到一点让他过瘾的东西。</p>

他先是到二瘸子家去，厚着脸皮，一声一声地叫着“二哥”，哀求二瘸子给他一丸烟土。</p>

二瘸子起初还有耐心，一遍一遍地给他解释，说老毛子如今封了边界，进不去城了，买不到烟土。</p>

可老三这会儿烟瘾上来，哪里听得进这些解释？鼻涕眼泪地一遍一遍地哀求二瘸子。惹得二瘸子两口子烦躁起来，连吼带骂，把老三哄了出去。</p>

老三不甘心，转身又跑到梨树园四斜子家去，进门就哀求，“四哥，四哥！快救救我，快救救我！一丸就中！一丸就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