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慈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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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初次见面，静修师太只一眼便看出顾飞雪是女儿身。</p>

顾飞雪也在打量这个人，她的年纪应该在四十左右，左手上挂着一串檀木佛珠，右边眉毛上有一颗美人痣，看起来很慈祥。</p>

“静修师太有礼，小生姓顾。”</p>

“顾施主有礼。不知顾施主找贫尼有何事？”</p>

“小生初来四方城，临行前家中长辈托我来慈月庵寻一人，叫‘玉奴’。不知静修师太可认识？”</p>

闻言，这静修师太的眼神变了，她似乎有些紧张，想必是知道玉奴是谁，可她却摇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答：“阿弥陀佛，贫尼确实不认识此人，慈月庵每日礼佛进香之人不下百人，实在是爱莫能助。”</p>

顾飞雪也没有急于挑破，“那打扰了，小生告辞。”</p>

临走之前，顾飞雪又故意瞥了一眼那人，却见她神色慌张，一脸心虚，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但不知为何，闭口不提。</p>

算了，晚上再来探查一番吧。</p>

前脚刚踏出后院，后脚就在正殿那里碰见了林长安，这个家伙还是和昨天一样满面春风，他该不会是想拿偶遇当幌子，假装很有缘吧？</p>

“好巧，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咱俩真有缘。”</p>

“林公子怎么会来这儿？这里似乎没有擂台比武吧。”</p>

林长安迟疑了一下，似乎在那一瞬间做了个思想斗争：“呃，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一路跟着你来的，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昨天你的问题。”</p>

“哦？”</p>

“我的确有私心，因为昨夜你以女儿身见我……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p>

顾飞雪听着这些话，眼睛却注意到某个角落里，两个熟面孔正躲在那儿偷看，估摸着这些话也是她们俩教的。</p>

“少城主，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p>

“啊，你这么快就拒绝我了？怎么和排练的不一样，金盏和银丹又骗我……”</p>

他嘀咕的也不是很小声，再大点声，估计旁边路过的人都听见了，而且金盏和银丹貌似也发现了不对劲，不约而同一拍脑门，十分无语。</p>

“今日城中可有不错的比试？少城主可否引路？”</p>

“有有有！别的我不知道，这精彩的比武我可是一场不落，对了，就在灯市街，离这儿不远。”</p>

听到他们要走，金盏和银丹赶紧悄咪咪先出去，等他俩也出去的时候，顾飞雪看见一辆马车正停在一边，金盏和银丹假装一直待在这里，然后默默朝顾飞雪行礼。</p>

顾飞雪没有揭穿他们，选择上了马车。</p>

灯市街，人潮涌动，前来看比武的人一波接一波，几乎把擂台围的水泄不通。得亏身边有个尊贵的少城主，这观赛点直接挪到了视野最佳的酒楼二层，一边吃着水果点心，一边看着比赛，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了。</p>

俩人看了一会儿比赛，顾飞雪发现灯市街这边的比试和自己入住的客栈那边的不太一样，双方可以用各自擅长的兵器打斗，但还是不可以用暗器火药之类。而且这边的人武功更有水准，不是花拳绣腿假把式。</p>

顾飞雪越看越入迷，她甚至分析起那些人的招式路数，有些人注重剑招，却忽略了下盘功夫，有些人把金钟罩练得炉火纯青，连锋利的刀剑都奈何不了几分，但却被对方用巧劲化解，实在可惜。</p>

她想起来师父教她时说过的话，练武不是把一本秘籍背的滚瓜烂熟就可以的，它还需要灵活变通。就像门派里有传承下来的剑谱心法，有些人看一眼一学就会，而有些人却需要花上很多时间很多毅力才能领略一二。</p>

他说，当年习武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过程经历了许多坎坷，他曾经一度想要放弃，可他又很矛盾，越是看不到希望，他越是不服气。</p>

虽然后来摸通了窍门，一飞冲天，做了人人艳羡的剑客，无数人向他发起挑战，但是他也在不知不觉间把打斗当成了人生中唯一的事。渐渐的，他杀性越来越大，击败对手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心魔，他开始杀人，没有人来挑战后，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朝廷。朝廷杀不了的，他就去杀，谁有仇人，他也可以乐于助人。</p>

说这些事时，他的表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轻轻拿起，简单带过，就好像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是上一辈子的。</p>

印象中，他放荡不羁，最爱喝酒舞剑，偶尔下河抓鱼，有一段时间是他身心最放松的时候，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半年。往后的日子，他不知怎的总是把自己关在花涧池深处的破屋里，终日与瘴气相伴，还会把手帕放在眼前反复的看。</p>

到底，师父心中在意的人是谁呢。</p>

这一晃神，擂台上比试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换汤不换药，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不过林长安却看的很起劲。</p>

对了，也不知邢千里在不在四方城。</p>

顾飞雪本来想打听一下，可话到嘴边她又不想问了，本来这趟来四方城就是为了一个月之后能和顾小琳碰头，其中牵扯的人越少越好。</p>

看完比赛已经到了中午，天气闷热，让人提不起胃口，林长安这个东家做的还是挺周到的，他知道暑天天热，顾飞雪一定没胃口吃东西，所以特意让人备了盛满冰块的瓷缸，另外还有特制冰镇梅子酒和女孩子最爱吃的甜食。</p>

这份心意还算不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不少。</p>

这之后林长安带着她四处逛，一路有说有笑，她逐渐发觉这个少城主确实是邢千里说的那样，人傻钱多，心肠倍儿好，难怪容易招惹强盗劫匪什么的。兴许这什么英雄会是他老子专门为他举办的，好给他找一个护卫傍身。</p>

入夜，一个黑影悄悄潜进了慈月庵。</p>

是顾飞雪。</p>

她一个鹞子翻身就跳到了屋顶上，不一会儿她就到了后院，摸到那静修师太的住处。</p>

里边儿亮着灯，人应该没睡。顾飞雪放低身体，小心半蹲下来，然后揭开几块瓦，静静听着屋里头的动静。</p>

只听见木鱼声和诵经声徐徐传出来，这么晚了，她还在诵经？</p>

顾飞雪再往里看，发现她面前摆着一块牌位，香火贡品俱全，她这是在为亡者诵经？那牌位上的人是谁？</p>

抱着心中疑虑，顾飞雪故意捡起一片瓦，朝下面一扔弄出了响声，立时引起那静修师太的注意，趁着她出去查看，顾飞雪从屋顶上的洞口跳下来。</p>

只见牌位上刻着“已故乔令玉之灵位”，顾飞雪顾不得思考，她随即吹灭了蜡烛，躲在门后伺机而动。那静修师太见烛火灭了，以为是风的缘故，便想着拿火折子重新点燃，怎料被潜伏在暗中的顾飞雪勾住了脖子。</p>

突如其来的挟持，那静修师太怎能不怕，只不过没等她开口询问，顾飞雪率先出声，表明了来意。</p>

“静修师太莫要惊慌，在下只想问静修师太一个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