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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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千里，你不要太过分了，叶姑娘只是就事论事。”</p>

邢千里冷笑了下，他语速极快，一股气憋在心中，“就事论事？好，那我就跟你们就事论事！冷素心带着天香阁的人杀进四方城的时候，是她，一人一剑引开了冷素心，我跟长安才有机会去救人！那些百姓才得以活命！不然！你们今日见到的就是一座死城了。”</p>

叶婵依神情冷漠，并未因为这些话而生出怜悯之心，反而对顾飞雪敌意更甚。</p>

“邢千里，你维护她那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可她，绝不能留在四方城！她是杀手，是杀手就会威胁到四方城的每个人，邢千里，你可要想清楚……”</p>

“叶婵依，四方城还轮不到你做主！”</p>

邢千里这一腔怒意倒是给叶婵依提了个醒，她逼近些，毫不畏惧道：“既如此，那就将此事禀报城主，让城主定夺。”</p>

“你！”邢千里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直跳，可即便如此，叶婵依也没有退让。</p>

一则她是杀手，和名门正派出身的叶婵依算是死对头，二则，她这个人谎话张口就来，编故事很有一套，说起那些故事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这样的人，叶婵依不敢去信，也不想去可怜什么。</p>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琛也是这个想法，他虽没有表明，但心里认为顾飞雪是一个危险人物，十分地不想与其扯上关系。</p>

在这种气氛极其窒息的情况下，林长安憋得直喘不过气，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玉山派的师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劝。</p>

不知何时，顾飞雪已站在了楼梯上，若不是徐镜荷出声唤她，底下的四个人还没发现。</p>

她这会儿出现也不是巧合，是因为她一直记着那兰烬生春掌的事，加上徐镜荷欲言又止一直不肯告诉她，她这才出来的。</p>

只是不巧，偏偏听到了叶婵依的那句话。</p>

她看了看陆琛，又看了看叶婵依，他们两个的眼神耐人寻味，心虚中又带着一点憎恶。</p>

她其实没有奢求过别人理解她，只是邢千里一直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她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只是受害人，是没有错的。</p>

可是在听到叶婵依那句话后，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无辜，这么多年，她杀掉的人连她自己都数不清。</p>

而那些人又真的有罪吗？</p>

她猛然间想起第一个杀的人，那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p>

她们那时被关在无量阁，为了抢一口吃的，不惜动手，明明上一秒还抱团取暖的一堆人，结果下一秒她们就互相残杀。</p>

顾飞雪那时候只想着解决肚子饿的问题，随手推搡了几下，哪知道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推，就把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给害死了。</p>

那孩子的后脑撞到了墙上，当场就死了。而她抓着一块咬了一口的饼，回过头的时候呆愣住了，她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p>

女孩子那双逐渐散瞳的眼睛，还有墙上留下的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顾飞雪顿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p>

她吐了。</p>

她捂住嘴，那股恶心再次涌上心头，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一不留神脚下一滑，险些摔着。</p>

徐镜荷连忙去扶，她却无情地挣脱了。</p>

“顾姐姐……”长乐也想去扶，可顾飞雪回头吼了她一声：“别过来！别靠近我……”这四个字顾飞雪是带着点哭腔说的，她现下已没有心思再留着，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p>

她飞快地下楼，邢千里连忙去追，徐镜荷也想去追，却被叶婵依勒令喝止。</p>

徐镜荷不解：“师姐，为什么要这样？！”</p>

“为什么？因为她是杀手，和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p>

“那你说，她杀了谁？冷素心吗？她为民除害，她有什么错？！”徐镜荷据理力争道。</p>

“她不是为民除害，她是为了报仇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冷素心杀了她的妹妹，她现在会和冷素心撕破脸吗？镜荷，你清醒一点，不要枉顾正道！”</p>

徐镜荷却摇摇头，她一向崇拜的师姐变得好陌生，“该清醒的人是你才对！什么是正道？顾姐姐为民除害，她做的事不就是正道？为什么要去计较她以前的事？我不明白，师姐，我真的不明白你……”</p>

她头也不回地拉着长乐走出了云记。</p>

见状，林长安也赶忙追了出去。</p>

现在只剩下陆琛和叶婵依她们两个。叶婵依捂着额头，被气得头昏，她扶着桌子，脸色苍白。</p>

陆琛扶住她坐下来，连连关切：“你还好吧？”</p>

“没事。”</p>

“没有想到这位顾姑娘竟会是……馥郁山庄，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陆琛不由得思索起来。</p>

叶婵依长吁一口气，告诉他：“天香阁应当是馥郁山庄手下的一股势力，表面是乐坊，实则暗流涌动。这馥郁山庄能让冷素心替它卖命，想必这庄主来历不浅。”</p>

陆琛心想：是啊，能让天下第一大美人死心塌地追随的，这人一定不简单。</p>

“只是不知那馥郁山庄还有多少个像顾飞雪那样武功深不可测的人……这江湖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p>

“你别担心，我立即回去将此事禀报给师门。”</p>

“不行，”叶婵依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否决道：“光知道这些根本不够，我们必须打听到更多有关馥郁山庄的消息，现在我们连这个地方在哪里都不清楚，你这样贸贸然回去，会被师长们斥责的。”</p>

陆琛淡淡一笑：“还是叶姑娘你想的周到。”</p>

“过奖了。”叶婵依忙缩回手，目光避之不及。</p>

“其实徐姑娘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顾飞雪确实是身不由己，她也是个可怜人，身陷囹圄，又受人胁迫，常年在那种地方饱受折磨，唯一一个疼爱的妹妹还被人那么残忍的杀害……着实可怜。”</p>

叶婵依苦恼不已：“我又如何不明白，但她毕竟是一个杀手！和她走的越近，玉山派就多一分危险！这么多年以来，玉山派一直保持中立，从不参与江湖争斗，我不能把师父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地方毁于一旦！可镜荷偏偏不明白这一点！”她气得一拳砸在了桌上，连着茶具和筷子筒都跟着震了一震。</p>

“少年人血气方刚，总想着打抱不平，她只是同情顾飞雪的遭遇而已，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会回来的。”</p>

陆琛边说边倒了杯水递给她，“先静观其变吧。”</p>

叶婵依看着那杯水，又看了看朝她点头的陆琛，总算气消了些，接过去一饮而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