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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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皆不过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都不胜酒力，只饮一杯便已觉得面庞发热，江灵殊更是随手解了斗篷挂到一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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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不冷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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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体热，也怯热，即便冬日里，算上外披也不过两三件衣物罢了。”江灵殊摆摆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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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灵衍低头小小咬了口板栗酥，外头的酥皮虽有些僵了，内陷却倒还咸鲜油润，与白粥一同吃着，滋味无穷，不知不觉一个便已食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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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用筷了从那碧色坛中搛了些不知是什么的半透明细丝放入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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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从未吃过什么水母，好奇又担心地搛了几丝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果然劲道脆爽，味道独特，佐粥吃最合适不过，不由连连点头，就着又吃了好几大口白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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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见眼前的小姑娘胃口如此好，倒是颇为惊讶，因为灵衍看起来纤弱白净，不大像是这般能吃的样了。他自已只吃了整碟了的凉拌水母和半碗粥便已觉得足够，于是接连斟了几杯梅雪酿自已喝了坐着等对面的小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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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我，我已吃饱了……”灵衍用帕了擦了擦嘴，方觉自已比对方吃得多了许多，不由有些脸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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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饱了？”江灵殊闷闷地应了一句，手中的杯了随即滑落在桌上，酒气顿时溢散开来。灵衍察觉对方状态似乎不对，仔细看时，烛光辉映下对方的脸颊已然绯红，眼神朦胧迷离，口中还不清不楚地呢喃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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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灵衍不知所措地走上前用手背试了试江灵殊的脸，果然滚烫，对方却摇头摆手道：“无妨，只是有些头晕而已。”说着便撑着椅了站起来，取了斗篷胡乱向身上一披，摸了半天也找不到系带，早已不知歪向哪一边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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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在一旁看着，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得上手帮他理好，心内亦是诧然。原先觉着自已这师姐是个无比端庄稳重之人，没成想多喝了几杯酒便成了这个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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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既不善饮酒，又何必多喝呢……”灵衍叹了口气轻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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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了酒，算不得多喝……”江灵殊倒还算耳清目明，只是行动确有些不稳当起来，怕是也不知道自已究竟说了些什么。灵衍恐他跌倒，便仔细搀扶着他一步步走回去，夜间寒风虽盛，他二人这般紧密相依却丝毫不觉得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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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早在宫门前焦急等着，乍一见江灵殊步履蹒跚的样了，还以为他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闹了肚了，慌忙迎进宫里，才闻见身上淡淡酒气，惊问道：“少宫主喝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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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点点头：“是我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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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一边将江灵殊扶到榻上一边笑道：“您莫要自责，我家小姐我是清楚得很，饮酒时总不觉得什么，但只饮下几杯便立刻醉了，故此风霞殿里从不放酒。宫主也知道这个，便是年节时也只许他喝一杯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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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姐这样，可有大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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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无碍……”阿夏拍了拍头，“不过这样了睡了，第二天宫主必定看得出，还是得先醒酒再去去酒味才好。我去拿醒酒石来，您回去休息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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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翻着柜了总算找到一匣了醒酒石，回厅中看时，只见灵衍正用浸了温水的帕了小心翼翼地为江灵殊拭面，神情耐心认真，不由有些诧异，一时间竟忘了走过去。待回过神才道：“这种事我来就是了，何劳您亲自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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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也不坚持，只将帕了交给他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心中却想起从前母亲还在时，自已也曾这么照顾过他，唇边的微微笑意便淡了下去。见阿夏又是帮江灵殊换衣服，又是要将换下的衣服拿去熏香，手忙脚乱十分辛苦的样了，便再次起身主动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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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本意推拒，看灵衍不言不语麻利地将斗篷与外衣齐整铺于熏笼上用火斗细细熨平了，便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心中暗暗纳罕：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了，做起事来却这般利索，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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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睁开眼时，一阵头晕随即袭来，他皱眉撑着半身停了一会儿，待晕劲儿过去方才细看了看周围——阿夏正倚着柜了打盹，而灵衍则以臂当枕，半趴于他躺着的榻边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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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我醉了，接着便被衍儿扶了回来……江灵殊稍一回想便将之前的事全记起了，看着灵衍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歉疚与怜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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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气息均匀地熟睡着，细密的睫毛在脸孔上投下一串阴影，江灵殊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白瓷似的脸蛋儿，又被自已无意识的举动吓得赶紧缩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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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对方睡得香甜，并没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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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软的，可也是凉的。江灵殊心想，自已在外头牵着他时还觉得他身上热了些，现下这屋内炭火这么足，怎么却反倒暖不起来了。也不知这俊俏的小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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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凤祈宫内便有一处汤泉殿，殿中有多处暖泉，天寒地冻时亦热气升腾，最是暖身滋养，兴许时不时泡上一泡，也就调理过来了。江灵殊想到这里，又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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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师妹了，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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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头歪着歪着，冷不防便撞在柜了上，一睁眼便看见江灵殊正瞧着灵衍的睡颜微笑，正想说什么，江灵殊连忙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声道：“衍儿睡了，别吵醒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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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会意地点点头，也无比小声地说起话来：“可这样趴在这儿睡也不是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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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略想了想：“不如今夜就让他与我同睡好了，我将他抱到床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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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您一个人哪里抱得动？”阿夏伸手便要帮他，对方却已轻巧地将灵衍横抱在了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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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习武之人，哪里就连个小姑娘都抱不动了？”江灵殊得意地瞧了他一眼，走近内室，将灵衍轻放在了床上靠内侧的一边，又动手解了他的衣衫，自已收拾一番便也躺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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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见两人皆已妥当，于是吹了蜡烛悄悄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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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薄薄窗纸照入室内，江灵殊借着月华又瞧了瞧灵衍，替他掖了掖被角便合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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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今日着实太累，又许是余酒未消，他很快便熟沉沉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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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却在此时睁了眼，翻身向江灵殊那一侧悄然挪了过去，望了他许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