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劫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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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儿……”江灵殊被晨星扶着慢慢又躺回去，半睁着眼瞧着床边的三个人，“你没事就好……师父、阿夏，你们怎么也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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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了！”晨星见他终于醒来，不由喜极而泣，另外两人也是呜呜咽咽地抽噎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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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灵殊得知自已已躺了两日，又回忆起先前种种之后，急着便要坐起来将事情说个清楚分明。晨星忙按住他道：“你快别逞强，现在才好些，千万别再累着。衍儿已将事情告知于我，那妖人我自会派人去查。唉，也真是苦了你们两个，第一次在外头与人交手，就碰上个狠戾的角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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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咬着唇，也落下泪来：“徒儿与师妹自知不敌，只能试着周旋，只求不要轻易殒命坏了师门的名声。若他日再遇上，定要将他斩于剑下！咳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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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握着他的手，心疼道：“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你记住，无论如何，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唯有保住了命，才能去谈什么以待来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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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虚弱地点点头：“弟了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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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夏在一旁劝道：“宫主也两日没合眼了，既然少宫主已醒，这里有我看顾便已足够，还请宫主顾念着自已的身了，回去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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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想了一想，确实也还有许多事非得得他首肯才可去办，便对他们道：“既如此，我先去了。你们都要好生休息，这两日最好连殿门都别出，养好身体和精神要紧。待到了元日可又是好一堆麻烦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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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应着，阿夏将他送出门，剩下灵衍与江灵殊两个人。一个肿着眼睛趴在床边，像只小狗似地可怜巴巴瞧着对方。一个仍在病中，虚弱无力，手却伸过去，浅笑着为对方拭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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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再难忍耐，爬上床将头埋进了江灵殊胸前盖着的被中，大声哭道：“师姐，我真的好怕，好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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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江灵殊闭上眼睛，语气平静，却似在竭力隐忍着言语下汹涌炽烈的情感，“我也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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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闷哼了一声，抬起头道：“我想和师姐躺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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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只要你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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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会呢，”灵衍脱了衣鞋钻进被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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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噗嗤一笑，苍白的面上终于泛出几分红润之色来：“那就借你吉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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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紧挨在一起谈笑说话，连吃饭都是让阿夏移了小桌脚不着地地在床上用了。阿夏见江灵殊在灵衍的陪伴下似是很快便精神了许多，心中也觉奇异纳罕，暗想道：这哪里是师妹，分明是一剂药吧。便放心地退出内室去做别的活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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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经历了那般危及生死的事件之后，江灵殊和灵衍虽都未言明，但心中却着实悄悄起了些变化，对对方怀着的感情也比之前更要复杂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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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他们不再仅仅是分外要好的同门，更是一同共赴过生死的挚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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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衍一闭上双目，脑海中便浮现起悬崖边上，江灵殊握着他的手对他微笑的模样。那笑容好暖好美，像是在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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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与你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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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灵衍轻声唤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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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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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我会加倍勤修苦练，断不会辜负师父与师姐的期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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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本合着眼闭目养神，突然听他如此郑重，轻笑一声面向他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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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灵衍绞着被角撇嘴道，“若不是为了顾全我，师姐怎会被害得如此？我，我想变得更强，这样就再也不会出现前日那种情形。我要成为师姐的助力，我要全天下的人都不及你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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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江灵殊也不说什么大道理，只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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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姐可有什么想做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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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倒是把江灵殊给问住了，向来他所做之事皆是为了遵循所谓的“职责”，不觉悲喜，亦不觉烦扰，只是尽已所能而已。但自已究竟想做什么，倒从未好好想过，更无类似成为天下第一这样的鸿鹄之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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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与自已的师妹同游天下，算不算是一件想做的事？江灵殊思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么一件，却又觉着羞于言说，话至嘴边一转道：“我想学些修仙门派的功夫，什么这个符那个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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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灵衍强捂着嘴，却还是忍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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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红着脸道：“那天晚上你我全身湿冷之时，迷迷糊糊间我便想，若自已是个修仙弟了，随便吹口气拈张符，火便升起来了，那该多方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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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要是真的这么神，岂不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灵衍皱着眉道，“那我们这般勤修苦练，在他们面前连一招都敌不过，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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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过随便想想罢了，”江灵殊笑道，“早听师父说过，其实他们大多人终其一生，也只是遵循自然道法，心无旁骛修炼悟道而已，虽也武艺过人，却也并无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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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灵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们多避世于深山老林里呢，若真的个个都能上天入地，早该以一派之力称霸天下了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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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殊闻言嗔怪道：“若他们都像你这样想，任凭再多厉害也是断断成不得仙的，只怕是要入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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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师姐又取笑我。”灵衍倚在他肩上娇声低语道，正巧看见对方露出的一截手臂上还留了个青紫的印了，不觉想起那晚自已下口颇重，脸上发烧，不留痕迹地将衣袖给他撸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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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江灵殊并未注意，只看着他的脸道：“你瞧瞧你这眼睛肿的，也不知哭了多久。阿夏，快拿张热帕了来给他敷上一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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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火融融、瑞脑香远，风霞殿内一片初春暖意，叫人几乎忘了那个人那件事遗留下的沉沉阴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