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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书生扫他一眼,目光深涩,语气幽幽:“因为,在下就是那几人的其中之一。彼时我慌不择路,不小心滚下了坡,晕厥之际,仿佛见到似人非人的女子身影飘来……”</p>
此学子瞳孔骤然一缩,不觉往后挪了半步。</p>
“分明记得,那会儿身子撞上了一棵树。直至中夜醒来,却发现自己横躺在这扇门的另一端,周遭鸦默雀静,并无他人。”</p>
一席话落,众学子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到那扇挂着黄铜锁的木门上,忽觉从足底升出一抹森冷寒意,直直窜入肺腑之中。于是收起了那等刨根究底的心思,戚戚地互望一眼,退避而去。</p>
山野的树木褪去了纷繁花瓣,抽出嫩绿的枝条,渐渐地又转为深绿。春意淡去,夏味慢慢增浓。</p>
书院地势最高的地方,有一棵参天榕树,树冠大而繁茂,几近将大半间藏书阁笼罩在树荫之下。藏书阁内,整齐放着十几排直顶到屋脊的红檀书架,每层架子上垒着满满的书。</p>
韩绍清把一本古籍放回原处,又从架上取了另一本,抬袖将封皮积的一层薄灰轻轻拂去,再席地而坐,翻开一页,凝神细览起来。</p>
光线一寸一寸地变暗,暮色悄然降临。他合上手中的书,抬眼眺向远处。正在此时,从窗沿外侧冒出来一对淡黄色的毛茸茸耳朵。</p>
他倏然顿住。</p>
眨眼间,灰灰的爪子也攀了上来,一团身影灵敏地跃过窗口而入,刚刚落地,便与他的视线对上。</p>
一人一狐,两两相望只剩沉默。</p>
不知过了多久,韩绍清慢慢站起了身,把书放于架上。回头来看,小草狐仍旧保持着蹲坐的姿势,无害的目光滴溜溜打量着他。</p>
他垂眸,在袖中找了找,拿出几颗成熟的枇杷果子,略走了两步,弯腰搁在它的面前。</p>
小草狐低首嗅了嗅,而后,两只前爪抱在一起,朝他作揖。</p>
他先是一愣,随后微微颔首,嘴角不经意地提了提。</p>
一条溪流自山间而下,由东往西,几近贯穿了整个村子。溪水浅浅,很是清澈,能瞧见底下游曳的水草与颜色各异的鹅卵石。</p>
几名村妇在溪边浣衣,三三两两的孩童则卷起裤脚,拎着竹篓,踩入溪中去捉鱼戏水。</p>
一群学童们沿溪走着,说说笑笑。</p>
“瑶城的赛龙舟,真真是热闹极了!只闻一声锣响,河面上的数只龙舟便铆足了劲儿争渡起来。还有摊位售卖荔枝膏水、杨梅渴水、漉梨浆......”小黍子比划得眉飞色舞,描述得有声有色的,大家犹如已经置身于那般盛况之中,无不露出神往之色。</p>
女孩亦是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回了家中,她举箸未动,眼神时而清亮,时而飘忽,不知所想云云。</p>
沈茹兮只觉好笑,给她夹了一块葱烧鲫鱼:“荷儿想什么呢,不吃菜了?”</p>
女孩抬头,一双杏仁般的眸子里,注满了渴盼的光:“娘亲,我想去瑶城看端阳节的赛龙舟。”</p>
沈茹兮停了筷子,笑意凝在嘴角。</p>
女孩低首咬了一小口鱼肉,嘟囔了句什么,眸光微微流转,又移到了李昀山面上:“爹爹......”</p>
李昀山正待应下,忽然腰间被细柔的指尖拧了一把,话语便在舌尖打了个转:“观龙舟的人太多了,拥挤得很,还有那些拐子趁机作乱,爹不放心。”</p>
“焱舅舅会护着我。”女孩脚尖偷偷地蹭了蹭李桃的绣花鞋,“姐姐也想去的。”</p>
李桃顶着爹娘投过来的目光,半垂了眼帘:“邵清哥哥离家时,行李带得不多。我缝制了一些衣衫和布鞋,想着有机会便捎去给他。”</p>
沈茹兮听了,微微讶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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