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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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本想说的那句“我得读书”默默咽了回去，换作一字：“好。”</p>

暮色之中，马车缓缓穿过瑶城古老而巍峨的城门，往东街的银月客栈驶去。屋舍檐下的灯笼被逐一点亮，淡红的光洒在来往行人身上，勾勒成一幅祥和温馨的街景。</p>

沈焱把睡熟的李荷从马车里抱出，慢慢走入客栈，李桃与沈浩跟在后头。</p>

大堂里比较开阔，散落有致的摆放着几套竹制桌椅。陶掌柜正懒洋洋地拨弄着算盘珠子，余光往大堂掠过，眼神一闪。</p>

“马车里有桑葚酒。”沈浩看向忙碌着的店小二，“这次带得不多。”</p>

他笑嘻嘻地应道：“好嘞，沈爷您放心！”说罢，手脚利落地擦完桌子，抹布往肩上一搭，朝着停靠马车的地方去了。</p>

后庭中，陶掌柜提着一盏灯笼，神色动作里满是殷勤：“慢点儿，当心脚下......”</p>

沈焱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们又不是不认得路，别这么明显成吗？”</p>

陶掌柜扭过头来，又瞧一眼他怀里的李荷与走在后面的李桃，不妨抬起衣袖，抹着眼泪。</p>

李桃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的光。沈焱无语，将李荷抱稳，踏过一座木桥，走向隐在繁茂花草之中的一片小楼。</p>

翌日，燕雀在树枝间欢快的跳跃着，偶有啾啾声。几人在小楼里用着早膳。</p>

李荷着了樱草色掐花儒裙，梳了双螺髻，玉雪可爱。而李桃穿的淡绿色水纹褙子，发上并着两枚小簪花，清雅脱俗。</p>

沈焱剥开缠着绛红细绳的小粽子，递了过去：“荷儿，这都第五个了，近日又胖了些吧？舅舅这把老骨头已经快抱不动你了。”</p>

李荷一边咬粽子一边含糊道：“焱舅舅，请问您芳龄几许？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啊。”</p>

李桃差点儿被粽子呛住，缓了缓，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心：“焱舅舅并非女子，不能这么说。”</p>

沈焱摸着下巴，正儿八经地回溯了一番，未果，遂问沈浩：“哥，我今年几岁来着？”</p>

沈浩慢条斯理地剥着一只白绳的小粽子，“大约二十有六。”</p>

他倒吸了一口气，诧然看向李荷：“荷儿还未满十岁吧？同你相比，我的确已经老了。”</p>

李荷仰起脸，冲他弯了眸子：“不老不老，您依然英俊潇洒，是我们村里最受姑娘们欢迎的单身汉！”</p>

沈焱：“......”</p>

巳时，怡瑞轩。</p>

此楼朱甍碧瓦，飞檐斗拱，是不少达官显贵时常光顾之所，也是许多读书人附庸风雅之地。若临于窗边，抬目远眺，便能鸟瞰几近大半座城池。黛瓦小房，朱门大院，在四四方方的城内摆列有序，绕在城郊的河流犹如一条碧色的带子，蜿蜒着淌向远方。</p>

李荷双手扒住窗框，探了头往外看：“这儿太远，为什么不靠近些？河边有好多人，还搭了看台呢！”</p>

沈焱踱过去，遥遥一望，只见河面上几艘龙舟蓄势待发，两侧的人们有观看龙舟争渡的，有摆摊卖甜品和香引子的，蜂拥蚁聚。</p>

“这阵仗，果然跟陶叔说的一样，人也太多了。”</p>

远处传来一声锣响，霎那间，龙舟犹如离弦之箭倏地射了出去，岸边的人群沸腾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