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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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的。”一径默然的李桃转了头，对上妹妹困惑的眼睛，“当初盖我们的屋子使了钊舅舅的银钱，爹没能还上，所以娘亲去做酒铺东家来抵账，东家是很辛苦的。”</p>

“那么，他也可以继续待在铺子里啊。”</p>

“定然是这儿的月钱比酒铺更多，也很清闲自在。据说钊舅舅白日不用上工，夜里将客栈巡视一两遍就行了。”</p>

李荷眸光渐亮，豁然开朗：“原来如此。”</p>

沈焱听完这番分析，摸着下巴，语气微妙道：“正是如此。”</p>

沈浩脸上的表情五彩斑斓，半日说不出话来。</p>

戍初刚过，暮色为瑶城的街面披上了一层暗纱。一大一小戴着竹笠的两个身影在各个府邸的角门，僻静无人的胡同，桥洞底下辗转梭巡着。</p>

“荷儿，都半月有余了，要不咱放弃吧。有哪个采花贼会大摇大摆的出来晃荡？再则，他也不一定就在瑶城。”</p>

“听说您攒了许久的银子被没收后，已经入不敷出，我还看见浩舅舅周济于您了。”</p>

被戳中痛处的沈焱立时捂住了心口。</p>

“假使有了这笔赏金，您就不需日日在酒铺里辛勤做工，或可以早日实现云游四海之志了！”</p>

“唔，待我考量考量。”</p>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款款走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穿了玉色缎地绣花罗裙，手里拎着一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大木箱子。</p>

沈焱一下愣住了。</p>

李荷捏住他的袖角摇了摇，说道：“我渴了，想喝冰镇的酸梅汤。”</p>

女子本低着头行路，注意到他的视线，斜掀了眼帘，复又垂了下去。脚步声由近及远，一股特别的香气在夜风中溢散开来，久久不散。</p>

沈焱依旧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渐渐流露出愕然之色。</p>

两日后，亥时。</p>

夜色浓稠，犹如化不开的墨汁。</p>

沈浩对着前方一片乌漆麻黑的屋舍，觉得脑仁疼：“你最好是没有看走眼。倘有差池，回去被抽筋扒皮都是轻的。”</p>

“哥，那啥，为保万无一失，你先进去瞧瞧呗？”</p>

沈浩默默抬手伸到脑后，将面上蒙的黑色布巾绑紧，接着，一把抓住他，飞快的往前掠去。</p>

小院子静得有些令人心悸，忽闻“喵呜”一声，有只过路的野猫灵敏窜到了围墙上头。</p>

沈焱悄悄然伏在紧闭的轩榥外，侧耳倾听片刻，用手指头轻轻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p>

屋内陈设一目了然，摆放的瓶瓶罐罐比较多，墙角的高几上燃着淡淡的熏香。再将视线右移，隔着一扇浅白色细绢屏风，以及朦朦胧胧的水雾，能窥见一个仿似正要出浴的人影儿，长身细腰的，一头青丝披散着。</p>

沈焱定睛看了半晌，觉着八九不离十了，便抬起头，跟潜伏在屋顶上的沈浩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后退两步，运足气息，猛地跃起身子，破窗而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