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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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汐不敢搭腔，拾出了两件裴砚穿过的袍子，埋头出去浆洗了。</p>

篮子里的白兔也不知听懂与否，那双乌黑的眸子缓缓眨了一下，透出一种莫测的幽静。</p>

府内的正院颇大，花草甚少，只错落有致的种着些常绿的松柏树。</p>

裴筱穿了如意云纹缎裳，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正给蒋氏请安。</p>

“日渐儿的冷了，不用每天来这一趟。”蒋氏让丫鬟又端了一碗红枣燕窝粥来。</p>

“谢过母亲。”她再次恭敬的曲膝行了个福礼，“筱儿并不辛苦，唯愿父亲母亲金安。”</p>

这话尚能入耳，蒋氏搁下细瓷调羹，略微抬眼。</p>

她现今十二三岁，模样随了她姨娘，容长脸儿，纤眉细眼的。</p>

裴家有家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奈何蒋氏一直无所出，直到裴鸿年近不惑，才纳了一房良妾。</p>

那姨娘是经由仔细筛选的，品貌端庄，出身清白人家，也习得一些诗书。然而，她胆子实在太小。不仅在蒋氏面前谨小慎微，每每见了裴鸿，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p>

进府数月后，好不容易怀上了，裴鸿却不敢去看一眼，怕把她吓滑了胎。蒋氏更是把最为得力的大丫鬟苓香拨了过去，还吩咐膳房，每日珍馐佳肴的伺候着。等到孩子呱呱坠地，阖府上下才得以歇口气。</p>

此胎虽为女婴，可民间有云，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事。</p>

谁料还在月内，姨娘面容凄切道：“不能为老爷延续香火，定是妾身德行有亏！唯有常伴青灯古佛，日夜祈祷，方能消除业障……”裴鸿几番劝说无果，无奈由她去了。</p>

之后，蒋氏欲要再寻一妾，他连连摆手道：“朝中政务繁多，尚须日理万机。府里头还是简单些，清净些吧。”此事暂且搁浅。</p>

过了几年，恰逢裴砚入京科考，裴鸿夫妇四目相对，默默达成一致。自此，在裴砚还未褪去年少懵懂的时候，就负上了肩挑两房的重任。</p>

丫鬟手脚轻快的把两只白釉小碗收了下去。</p>

“砚哥哥的生辰快到了，我为他做了一副银鼠皮的暖耳。”裴筱恬恬的说道。</p>

“前儿圣上赐下来一张白貂皮，你既有这份心思，也给你父亲做个手笼吧。”</p>

她神态无端端多了点儿矜持与紧张，话语也磕绊着：“只要，只要父亲不嫌筱儿手艺笨拙……”</p>

蒋氏不由抚了抚额头。害怕裴鸿这一点，她为何也随了她那不省心的姨娘？</p>

皇城内，不论连绵的殿宇，或是宝顶与琉璃脊兽，一切皆浸在冬日有些阴冷冷的夜色中，表面上平静无波，又仿佛暗流涌动。</p>

窗霏紧闭的东宫寝殿，一樽景泰蓝掐丝珐琅香炉冒出袅袅白烟，空气中有种漫漫的寂寥。</p>

程皇后坐在榻边，绣金牡丹富贵图的鹤氅搭在一旁，只着一件玫瑰紫云锦袄裙，艳丽无匹的脸上透出几近绝望的神情。</p>

半年前，本就体弱的太子倏然病情加重，太医院人才济济，却莫不束手无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的形销骨立，直至卧床不起，她那颗心也随之一寸一寸的消磨成灰。</p>

卫嬷嬷搁下一盅乌鸡熬的参汤，又拿灯簪子拨了下油灯，苦口婆心道：“老爷已经搜罗了几位名医，正在赴京途中。娘娘可千万得撑住，绝不能让那些魑魅魍魉得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