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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送来几套干净衣衫,又奉了热茶,垂手退了出去。</p>
唐员外胡乱裹了一件外袍,噗嗵一声跪到程墨跟前:“倘若仙人能驱走这邪祟,往后唐府有求必应,任凭差遣!但凡有所需之物,必定双手奉上。”</p>
程墨拈起描金细瓷杯子,语气轻轻渺渺的:“唐酩远,你是否想过,如今的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却是从何而来?”</p>
他连忙道:“仙人明鉴,鄙人多年来一直做的正经营生,平日也从未跟人结怨……”</p>
“这整个府邸,都被做成了一个聚财阵。”程墨眸光如镜,泛着一丝清冷,“但又并非普通的聚财阵,阵中带煞,因而鬼祟滋生。”</p>
唐员外神色一愣,耳边倏然回响起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遗命:一,府内每颗石头都不得有丝毫移动;二,不可搬离府邸;三,不能让风水先生进府。</p>
“这,这该如何是好?”他一时迷茫起来。</p>
“此事说来容易,全看你作何选择。”程墨指向一旁怔怔的唐睿,“是要钱财,还是要他?</p>
他想都没想,忙乎乎扑向儿子,把人紧紧抱住:“要他!”</p>
唐睿又是一阵呼吸艰难,但却心生暖意。</p>
“好。等人来了,便破阵吧。”程墨缓缓起身,牵了李荷,踏出屋子。</p>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走着,前边两名家丁提着灯笼为他们照明。廊外雨声潺潺,偶尔有几颗雨滴砸落进来,溅上玉钱般大小的水渍。</p>
她软声问:“师兄,这里的鬼魅很难对付吗?”</p>
“不难。”</p>
“那为何还要请人相助?”</p>
程墨脸上浮起清淡的笑:“他更为擅长罢了。”</p>
翌日,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着。</p>
一名僧人平静的站在大门之外。</p>
他穿着茶褐色僧衣,手中举着一把竹柄油纸伞。伞已经破旧得不能完全遮住他,以至于他半边衣衫都被雨点打湿,浸出大片暗色的阴影。</p>
门倌早已等候多时,见人来了,立即请了进去。</p>
正堂布了一桌别有风味的斋菜,观之色香俱全。家丁又搬来一只小火炉,以供他烘干衣裳。</p>
“您这边请。”唐员外微微欠身,邀他入座。</p>
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唐施主真是客气……”</p>
“吃完再说。”程墨手里的筷箸轻轻一击碗沿,发出清越的声响。</p>
僧人话音一滞。</p>
李荷望向他,杏眼里笑意盈盈。</p>
“贫僧法号正悟。”他又施一礼,方落了座。</p>
虽是素宴,然食材考究,菜色精致,用的又是金镶边的五彩鱼藻纹盘,显而易见花费了一番功夫。</p>
午初,雨霁。</p>
羊肠小径的尽头,唐员外用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把这道封尘已久的门缓缓开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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