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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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员外领着家丁急匆匆的四处寻找，直到太阳落了山，暮色遍染，才在街上的一个墙角底下找到了唐睿。</p>

他赤着双足坐在地上，面庞沉在暗影里，眼神空洞，宛如人偶。</p>

“睿儿。”唐员外蹲在他面前，伸手想扶他，又有点不敢，“爹错了，明儿就卖掉宅子，往后你想去哪，爹都依你……”</p>

深灰的天空，隐约浮现一弯冷月，几粒寒星。</p>

“我要回我娘以前的家。”他仰了头，溃散的眸光渐渐凝实，“从今以后，我叫常睿。”</p>

唐府，正堂。</p>

“做佛事二百两，路费二十两，香烛十两……”正悟神态自若的结算着，“统共是二百六十两银。”</p>

“好，好。”唐员外立刻去找银票匣子。</p>

程墨极轻嗤了声：“你明明使的是缩地成寸，从哪儿冒出来的路费。”</p>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语气仍旧平和，“这遭功力消耗许多，回去便要徒步而行了。”</p>

“不是可以化缘？”</p>

“善哉，善哉。”</p>

清早，日光和煦，春风拂面。</p>

李荷随着程墨踏出府门，回眸一望，不免生出惆怅与惋惜之意。</p>

“我先把睿儿送去他外祖家，便上衙门领罪。”唐员外语气低沉。</p>

程墨目光移到一旁清瘦挺拔的少年身上。在他眼中，少年头顶上方氤氲着一片极为纯净的青色辉光。</p>

“哪日想明白了，可来暮山找我。”他随手扔过去一张符箓，“我姓程。”</p>

唐员外怔了半晌，蓦然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号人物，他通常只在传说中出现，便是暮山铜钱草仙的高徒，程家嫡子，程墨。</p>

“睿儿，快，把这张符仔细收好！”他黯淡的眼神又再度亮起，忙忙的嘱咐着儿子。</p>

常睿把符箓揣入怀中，在原地静立许久，澄净的瞳孔印出一对渐而远去的背影。</p>

两人择了近路，从一条狭长的古巷中走过。两侧的墙颇有点高，石板缝隙生了些绿色青苔，又被雨水润过，不小心踩到一块，脚底就有些滑溜。</p>

程墨停下来看着她，狭长的凤眸微微带了笑，抓起她的手，须臾从巷中一掠而过，到了大街上。</p>

这里的人大都穿着麻衣葛衫，铺子棚寮稀稀落落的，做生意的多为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与繁华的瑶城、霖安不可同日而语。</p>

李荷摸出身上的荷包，里头有李桃装进去的一贯钱，撑得鼓鼓的。</p>

她掏出几枚铜板，在蒸制点心的摊子上买了几块荸荠糕。余光里，一个灰色的身影在往来的人群中倏忽晃过。</p>

“师兄。”她抱着油纸袋，身子贴到程墨的衣袍上，“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p>

程墨微微挑起眉梢，牵了她不紧不慢的往前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