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蛊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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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中天，周遭满是浪花翻卷的声音。一条浅金色小鲤鱼搁浅在海滩上，鳞片逐渐失去光泽，呼吸也渐微弱。或许，它即将孤独的死在这里，亦如它孤独的出生。</p>

那些水底的贝阙珠宫，鱼尾状的巨大石柱，纷纷化为褪色的记忆，从它黑而圆的瞳仁中陆续漫过。</p>

白沙上缓缓走来一双墨色丝履。少刻，如玉的指节把它拎起，随即在空中抛出一条稳稳的弧线，“噗通”一声，它终于回到甘泉般的海水之中。</p>

小鲤鱼缓过神来，连忙探出脑袋去看。一袭墨衣的人立在细白的沙滩上，海风拂过他的黑发，玉雕似的面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含着浅浅笑意。</p>

次日，阴云低垂，沧溟幽幽。若说晴日里的大海，还带了几分温柔与包容的况味，那么天气阴沉下来时，海水就显得暗蓝又深邃，隐隐令人望而生畏。</p>

风起云涌，潮声起落。几只还未来得及撤离的小渔舟在波涛中摇摆不定，仿佛即将被大浪倾覆。</p>

天海相接之处，海面和天空融为灰蒙蒙的一片，幽远而苍茫。一艘下尖上宽，艏艉高翘的宝船缓慢驶过。</p>

程墨立在船头，缕金卷云纹的墨色袖边被海风吹得不断翻飞。</p>

“柯堂主，既然法器已经镇回原处，想必妖魔皆被震慑驱除，整片海域无甚凶险。”他抬起手指，拨开眼前遮住视线的一缕黑发，“整整两日的功夫，连一只溺水鬼都未发现。反倒是这海浪看久了，晃得眼晕。”</p>

柯裕：“……”</p>

正当两人说话间，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凄鸣声，如婴儿的哭啼，令人骨寒毛竖。</p>

程墨抬眸望去，一只形貌似雕，头上长角的棕黑色怪鸟倾斜双翼，正朝着宝船俯冲过来，确切的说，好像是冲着他而来。</p>

柯裕眉目微垂，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p>

唳鸣声渐渐逼近，程墨凝眉，足下丝履在船板微微一踏，身法飘逸的腾跃而起，攀在了桅杆之上。怪鸟果然在半空中扭转身形，狰狞的羽翼猛地扇向他，以掀起万丈狂澜的气势，妄图一击致命。</p>

几乎同一刻，墨色的身影灵活地坠向船面，被羽翼扇中的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继而轰然倒下。</p>

誓不罢休的怪鸟双眼沁着殷红，在高空急速翻身，蓄势再度回旋袭向他。堪堪接近那个身影，猝不及防地，一张厚实无比的渔网盖了过来，将它团团围裹，紧接着，一股大力带动整个渔网猛然往船板上掼去！</p>

刹时间，只闻“喀嚓”一阵脆裂的巨响，木屑飞溅，船板正中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坑，怪鸟晕死在渔网中。</p>

“你这蛊雕戾气太重，倘使留你一命，定然为祸人间。”程墨松开渔网绳，抽出腰间古剑，骤然扬手劈去。在白亮浩然的剑光中，渔网连同蛊雕瞬息破碎，一颗泥土色的圆润妖丹飘然而起。</p>

就在这时，七八个本命法器依次祭起，以他为中心悬浮着，围绕着，颜色各异的光芒交相辉映，把他牢牢笼在其中。</p>

程墨忽觉体内灵力受到抑制，于是缓缓回身。</p>

一身鹤灰色束袖长衫的柯裕面色漠然，站在倒塌的桅杆后，他的八名心腹弟子分别立于离、艮、坎、兑、巽、乾、坤、震的位置，以灵力催动法器。</p>

“柯堂主，这是何意？”他的声线泠泠如玉石，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