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难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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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p>

近来人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有两件事。一是四皇子楚瑾容竟不愿再做皇子了！据说他已看破红尘，归隐山林，在郊野的瀛寰观里当了一名道士。二是翰林院编修小裴大人与杜府千金的婚事，从春到秋，三书六礼堪堪进行到请期这一步，小裴大人忽然一病不起，就连京城最高明的郎中也看不出病灶，只含蓄说不宜再继续亲事。</p>

裴府，养心斋。</p>

贵妃榻上，蒋氏穿一件缕银线藤萝纹深青长袄，头上缠着额带，攥着一块锦帕往脸上拭去：“千不该，万不该，非得逼他去成亲！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莫说跟小叔没法儿交待，我也不想活了……”声音带着懊悔不已的哭意。</p>

裴太傅坐在紫檀圈椅上，神色微肃的看向地上的一众丫鬟：“把碧落斋近些日子的情形仔细说来。”</p>

几个丫鬟伏着身瑟瑟颤抖，跪在最前头的岚汐垂眼道：“禀老爷夫人，院子一切照旧。只是潆雪突然丢了，公子心里有些难过。”她说这话时，由于太过紧张，指甲暗暗掐入掌心的皮肉。</p>

裴太傅脑中不由浮现出那只白兔的模样，以及裴砚对它异常的宠爱，又问：“这么多人看着，如何就不见了？”</p>

“潆雪大半日都是在屋里头的。那天辰时婢子去了一趟绣房，她们几个在清扫外头的落叶，巳时再进屋时，就没见着它了，到处都找不着。”</p>

跪地的丫鬟们忙不迭的点头。</p>

“关那只兔子什么事，他就是不想成亲，被逼急了。”蒋氏几乎哽咽难言，“与其诘责她们，不如再多找几个名医来看看……”</p>

裴太傅扶额。</p>

雕窗阖拢，空气飘着一丝清冷孤寂的况味。</p>

裴砚在榻上静卧着。许久，他微微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垂落，露出手腕处模糊不清的浅浅牙印。</p>

他看了半晌，嘴角泛出极苦涩的一抹笑意。</p>

哪怕是她的一根发丝，他也想死死的握在手中，可不知是否因为握得太紧，反而全都从指缝里滑走了。</p>

某日，洛垣得了一小坛子罕见的寒潭香，又让府里的厨子整治了一桌螃蟹，邀他把酒持螯。他向来不善饮酒，然而一连数月，因与杜府的婚事颇感心烦虑乱，索性借酒浇愁，痛饮了几杯。</p>

孰知那酒喝着浓而不烈，后劲却极强，很快他就人事不省。洛垣笑话一番，把他送回了裴府。</p>

他躺在榻上，一只欺霜赛雪的皓腕伸过来，在额头轻轻抚过，沁人的，微凉的，叫他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低头亲了过去。</p>

“裴砚，别这样。”她挣了挣，反而被他压在了身下。</p>

“我想娶的是潆雪，不是别人。”低沉暗哑的话语夹杂着淡淡酒意飘进耳中，惹得她一个激灵。接着，他剥去她身上的雪裳，吻着她冰瓷般的柔润肩头，想要与她一起沉沦。</p>

“裴砚，不行，会遭天谴！”她急声道。</p>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语，天上霎时劈下了一个响雷。</p>

潆雪疾速抱住他，一齐翻身滚到床榻的内侧。他心下惧然，这才稍稍清醒，忙看向她：“你还好吧，受伤没有？”</p>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抬起眼，一闪而过的哀伤像刀光似的割痛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