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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范莨抓着一本破缺的兵书，挑灯夜战。</p>
百里芸换上纪萱的一件柳黄对襟中衣，往榻上一躺，渐渐呼吸绵长。李荷依然睡不着，踱到外面，抬脸仰望夜空中的万千繁星。</p>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宅子主人早已逃难而去，留下了菜圃里的乌塌菜，和几棵将近成熟的树梅。</p>
“若她上场对敌，你便跟在近处暗中掩护。”他伫立在繁茂的树下，神色不清，“莫要太过明显。”</p>
“是，庄主。”弟子应道。</p>
霖安城。</p>
程氏钱庄与布庄遍布天下，约莫十日前，程旭川的案桌上铺满了虞塬带兵谋反，或要攻打霖安的密函。他即刻遣人给京城传信，却得知廑康王逼宫的消息……</p>
在书房枯坐了半日，他决定扞守这座城，最好能歼灭虞氏大军。</p>
他与知府连夜商议，又花费几日的功夫，将城楼布署一番，大力备战。哪知敌军的影子迟迟没有出现，反倒等来了许多难民。</p>
深绛色的城门覆上一层新的铁皮，在日头下泛着白亮的光。门外的人越聚越多，粗略看去，有年轻壮汉，也有妇人儒子，无不携着包袱行囊。</p>
“万一里头掺了细作，可就不好办了。”穿着甲胄的守备面孔严肃，“属下以为，不能让他们入城。”</p>
知府缓缓抚须颔首。</p>
忽然，底下传来一道女子略为清脆的喊声：“咏城县令夫人纪氏求见大人，妾身有程氏青玉令牌！”</p>
知府没留神拽掉了一根胡须。</p>
守卫用绳索系了一只吊篮，沿着城墙慢慢往下放去，直到停留在纪萱两人面前。</p>
徒步行了几日路，她的衣裳污秽不堪，却取出一块洁白色的绢帕，把青玉整个儿包裹好了，再装入吊篮里头。</p>
篮子微微动了动，又被慢慢往上拉去。</p>
一段漫长的等待后，厚沉的城门缓缓开启。两侧屹立着成排的兵卒，手握红缨长矛，神色无不肃穆。</p>
难民们战战惶惶的往里走着，大气不敢出。</p>
前方街道两边，各有一张两尺来宽的长条案，后头坐着师爷模样的人。</p>
“投奔城内亲眷的，到左侧来，做完登记便可以入城了！”一名兵卒洪亮的声音。</p>
“没有落脚地儿的，来右侧排队！”又有兵卒喊道。</p>
渐渐的，流民中约莫有二三十个人往左侧行去，余下更多的则是走向右边。</p>
程府依然林籁泉韵，流水淙淙。</p>
“知府大人，程老爷，请出兵支援咏城。”纪萱跪在地上，眼眶都红了，“妾身离开的时候，除了夫君领着一些兵卒坚守城门，只有李姑娘一人前来襄助……”</p>
程旭川摩挲着青玉牌子背面的墨字，闻言神情微变：“她身边没有别人？”</p>
“妾身看得清楚，只她一人赶来。”</p>
他面色稍显凝重。假设程墨因故不在咏城，那情形就又不一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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