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从未来迟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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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的悲鸣骤然响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溶洞彻底坍塌下去,露出的天地,却未见月光皎洁,而是遮天蔽月的浓雾。</p>
他嘶鸣着,原本华美的鱼尾也褪去色彩,成了一具惨白骨架。</p>
他似乎失去了游动的力气,犹如新生的婴孩般,以骨为腿,一步步踉跄着向岸边走去。</p>
他最终,停在了宿云澜面前,惨淡开口道。</p>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p>
昏的那颗鲛珠,已经和他融为一体,早就已经随着他腐烂生疮,哪还有鲛人王珠最初莹白如玉的样子。</p>
他说要渡他,他却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给予人族了……</p>
就连他落下的泪,都凝不成珍珠了。</p>
可昏为他失去了一切,他绝不可能,再让心中滋生的恨,去达成仇人所愿。</p>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p>
宿云澜说着,伸出手去。</p>
[我会渡你,百厄尽消,不必困于魂幡之中。]</p>
成为鬼主的养料,亦或是下一个鬼主,都不会再成为束缚他的宿命。</p>
可先递到宿云澜手中的,却是两片鱼鳞。</p>
鲛人惨笑着开口,他道。</p>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将它们带到东域海,抛入海洋之中吧。]</p>
[我不需要度化了,我会同他一般,消弭于天地。]</p>
宁愿就此消散,也绝无可能,成为供给仇人的养料。</p>
[很抱歉……抱歉,昏,我终究是没能如你所愿。]</p>
随着鲛人话音落下,他眼中滚落出的最后一滴热泪,化做血红珠子,落入宿云澜手心。</p>
那是鲛人此生最后一滴泪,包含着鲛人的感激与祝愿,也预兆着生命走到尽头的消弭。</p>
他踉跄着,又迅速摆动着枯骨鱼尾,游向中央的莹白骨架。</p>
生不能同寝,死亦同穴。</p>
鲛人含着笑,像多年前那样,扑入爱人的怀抱。</p>
他似乎,终于在这生命尽头,看到了昏。</p>
鲛人王年轻如初,他一头红发张扬,张开手臂拥抱住了自己的爱人。</p>
错位千百年的拥抱,却从未迟来。</p>
宿云澜默不作声地收拢了掌心,而随着血池的异动,半空之中的贺云起蓦然睁开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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