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十二章 城底,行者莫执,谷盐,海棠文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那你打算怎么办?”
“回……回家”
纪山吾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什么,但他又沉默了,他停顿了很久,似乎是在思考他要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兰生。”他终于开口了,“其实你最开始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很惊讶,同时我很难过和抱歉,因为我是个普通人,帮不上你什么忙。我虽难过,但我的难过可能远不及你难过的万分之一。我猜想过,你要怎么样救你父亲,但是我很无力,我想不到办法,我觉得你可能去问了其他人,比如近东。他可能有办法。”
兰生倏忽一下整个人清醒了,可能是因为他冒出了层层冷汗,他看着面前这个经常给他带糖果轻抚他头的男人,他的脸上是风干似的坚毅的棱角。
“但是这个办法行不通。兰生,你被捕了。”纪山吾从腰间取下一副镣铐,铐住了兰生的双手。
——————
兰生从来没有想过,在宿影城的城底,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一片黑暗,间隔闪着烛火,有人在他之前点着火把,他得以看见一个个铁笼子,铁笼子里没有别的,只有一个个人,活人。看到有人来了,他们挣脱着锁链嚎叫着,都是呜呀呀的干嚎,啊,啊,啊,啊,好像是地府的小鬼的嚎叫。
兰生怕极了,他全身都在颤抖,眼泪不知怎的一直在流,没有停下来过。他想起来小时候很黑的黑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吹了蜡烛之后家里什么也看不见。父亲就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抱到床上,他一抬手,摸到了还在熟睡的兰因,还有暖暖的母亲。他那时候有个坏习惯,喜欢把手放在母亲的脖子上轻轻地捏,但是母亲已经被兰因像树熊一样缠住了,他只能把手放在父亲的脖子上。父亲的脖子比母亲的要粗糙太多了,但他没有办法。父亲还爱用胡子戳他的脸,他也没有办法。
兰生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力量,他瘫软地跪在地上,眼泪一颗颗落在泥土里。
“别装蒜,走。”身边的护卫踢了一下兰生的脚跟。
“你别这样,他还是个
孩子。”纪山吾护住了兰生,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扛着郭近东来,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一回。
“嘿嘿,是吗?”柳玉儿走在最前头,她转了过来,把提着的火把对准了兰生的脸,兰生的脸跟着火光忽明忽暗,“撒谎的时候可不像个小孩子啊,你说是吧,兰生。
哎哟哟怎么还哭了呢,要哭也待会儿再哭啊,这会儿的眼泪可丝毫不值钱哦。”
“兰生,没事。”纪山吾把兰生抱了起来,擦了擦他的眼睛,“没事,待会儿我帮你说说好话,大人会体谅你的。”
“哎哟纪山吾你可好大的能耐,还能说的动将台大人,以前可看不出你有这本事。”
“柳玉儿,你雪中送碳不会,雪上加霜可真有本事。兰生今日的事情,如果搭你身上,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纪山吾你什么意思?我柳玉儿再怎么不堪,也自己把自己养大了,活到了今天,他兰生怎么了,有手有脚有脸蛋有脑子,还要来城里干这种事?”
“别吵了。”远处传来一声厉响,是黑袍者将台的声音,“带进来。”
兰生被带进了其中一个笼子,纪山吾在临近笼门前把他放了下来,另一侧的护卫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他一下子滚出去老远,天旋地转,牙齿一把磕在地上,吃了一地土。
兰生挣扎着爬起来,他的眼睛有些晃荡。这个笼子,两侧好像各点了三根火把,远处的正中坐着一个人,隔得很远,他只能看见这个人庞大的影子。正在他前面有两个人,他慢慢地看清楚了,一个是那个八字胡,一个是郭近东。
八字胡看到他,露出了一脸兴奋,眼里闪动着火光。郭近东则是憨憨地拍着手:“兰生,你来啦,你来啦,鹦鹉草还有吗,我还要,我还要。”
“你看你看就是他就是他,他个小兔崽子胆大妄为,还敢欺骗各位大人,大人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八字胡在地上拜了又拜,眼泪鼻涕一把一把。
“闭嘴,再多说一句割了你的舌头。”这是黑袍者将台的声音,“小男孩,你说。”
“我……”兰生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远处的黑袍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是温柔的,和蔼的,就跟他临别时对兰生说的声音一样。
“我……我……”兰生却依然说不出话,他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他的脑袋变得浑浊不堪,火把的光开始在他的眼睛里肆意飞舞。
“我……我……我错了”兰生突然把头埋在土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啜泣,他突然开始请不自己,“爸爸,妈妈,兰因,爹,娘……呜呜呜爹……娘……爹你在哪……爹……”兰生止不住地哭。
“娘我怕,我怕,娘,娘你快来接我,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娘,娘……”
“求大人网开一面。”纪山吾突然跪在了地上,“兰生是有苦衷的。他父亲得了重病,他急需要钱救他的父亲,他说他父亲的病只有陆先生能治,但陆先生治病要价很高。他曾经找过我,但我想不出方法,我估计这法子是郭近东告诉他的,所以郭近东才从兰生那里拿了这么多鹦鹉草。”
“你有证据吗?”
“兰生父亲得了重病,这个事城里不止我知道,还有城里的一个学徒,叫红豆的,她估计也知道,她还去过兰生家里。还有其他人估计也被兰生问到过,但跟兰生走得最近的还是红豆和我俩,其他人只能一个个排查。”
“说起来,红豆曾经找过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很快赚到钱的法子。”柳玉儿也出声了,“我问过她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她却不肯说,想来是为了兰生。”
“是的。”纪山吾感激地看了一眼柳玉儿,“兰生今年才十四岁,他想给他爹治病,才迫不得已,请大人高抬贵手,放兰生一马。”
“我说的证据是,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这个叫近东的人告诉这个小男孩这个方法,而不是小男孩自己想的,或者说,他重病的家人想的。”
“这个……”纪山吾突然哑口无言了,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毕竟跟郭近东共事以久,这个人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小男孩,你说。”
“将台大人,他说的话还算准吗?你忘了他在楼上是怎么说的了吗?”柳玉儿说。
“的确如此。小男孩
,虽然说撒谎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但你很聪明,比你身边这两个废人都要聪明得多。这种聪明在你身上,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我是城主,我会立刻放你走,但很可惜我不是,所以你还得留在这儿一阵子。接下来就看天命吧。”
“我不是废……”八字胡好像又要说话,被黑袍者一个眼神吓得立马噤了声。
“兰生?”纪山吾走到了兰生的身边,把倒在地上的兰生抱到了怀里,“大人,他已经昏过去了。”
“怎么这会儿这么脆弱,跟在楼上的时候完全两个人啊。”黑袍者嘀咕着。
“唉,还是太小了,这里黑灯瞎火的,换我我也怵。”他又自己嘀咕着。
“大人,现在这些人怎么处置?”柳玉儿指的是兰生,八字胡还有郭近东。
“关在三个笼子里。主要提审那个叫近东的,他好像最蠢。”
“是。”柳玉儿侧脸看着三个人,不,准确地说是四个人,还有一个怀抱着兰生的纪山吾。她走过去试了试兰生的呼吸,又捏了捏兰生的手臂,确定他的确是昏过去了。
“你干嘛?”纪山吾甩开了柳玉儿的手。
“确定他不是在装可怜喽。谁让他在上面的时候表现得这么机灵,搞得我像个傻子,还给他点了最好吃的几个菜。”
“多谢好意,兰生晚上什么都没吃。”
“你怎么知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是红豆告诉我的。”
“红豆?”柳玉儿皱起了眉,“真是冤家,她不会还在等着兰生回去吧。”
“没有。我让她先回去睡了,不过她应该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是造孽。本来觉得这俩小孩还挺般配,现在看起来红豆就是被戏耍的命。”
“不啊,我觉得挺配的。”声音来自身后,柳玉儿回过头,看见一尊巨大的阴影伫立在他的眼前,原来是黑袍者将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的嘴巴蠕动着,吭哧吭哧吐出一个果核来,“我看人很准,信我。”他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