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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分明看到,令狐妍望向莘迩的眼中,透出了深深的爱慕,而左氏当时,亦是被莘迩的豪迈气概感染,不禁情愫涌动,难已自已。
玄武黑殿。
流连於那日宴上莘迩英姿,不可自拔的左氏,那天的情愫又上心头。
想起很快就能见到莘迩了,想起令狐乐的生日宴会上,莘迩触碰到她胳臂时的心动感触,特别是令狐乐忽染疾病那晚,她因惊吓倒入莘迩怀中后产生的那种安宁感觉,及那晚稍后与莘迩对视时的紧张,坐於榻上的左氏,再度胸如撞鹿,莫名地,只觉整个身体都酥麻起来了。
令狐乐感觉到了左氏的异常,抬头看到左氏面颊飞红,问道:“阿母,你怎么了?”
左氏赶忙收回思绪,深深地吸了口气,掩饰地撩袖抹去了额上出的汗水,说道:“殿内好热。”
令狐乐是个孝顺的孩子,便教内宦把火龙烧得小些。
约等了小半个时辰,内宦进来禀报:“散骑常侍、征虏将军、雍州刺史求见大王、王太后。”
左氏故作镇定,说道:“请征虏将军进来吧。”
莘迩一人,登阶而上,入到殿中。
莘迩下拜,说道:“臣莘迩,拜见大王、王太后。”
左氏柔声说道:“将军请起。”
莘迩站起,恭敬而立。
玄武黑殿内所用的器物,包括殿壁、柱子、地砖的颜色,皆是黑色。莘迩著红色的戎装,站在其间,落入左氏眼中,倒是起了莘迩前时在成都,初见桓蒙时相近的感觉,也觉得莘迩好像是殿中的一团火。不过,这团火,与桓蒙那团火的刺人不同,给左氏的,全然是温暖之感。
左氏说道:“将军大胜而归,扬我定西威名,可喜可贺!接到将军攻克汉中、继而攻取剑阁等地的捷报后,我不知有多开心!大王也喜欢得很,连着两天晚上都睡不着呢!”
莘迩谦虚地说道:“此非臣之功。上赖大王之德,下赖将士用命,故得露布告捷。”
令狐乐问道:“阿瓜,你在给孤的上书中,说你给孤带回了好多礼物,都是什么?”
一行内宦抬着几个或大或小的笼子、用金盘捧着数样竹制品,以及一些蜀地特产的水果、食物,鱼贯入殿,呈给令狐乐。
那笼中,是金丝猴、食铁兽,亦即大熊猫等动物;那竹制品,便是出自賨人工匠之手的竹编。
令狐乐何曾见过金丝猴、大熊猫?
这两种动物,一种浑身金毛,灿灿生光;一种圆滚滚的,憨态可掬,顿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奔下殿中,绕着笼子转来转去,试探着伸手去摸那猴子,猴子龇牙咧嘴,没吓着他,反因引得他咯咯直笑,然后,他探手入笼,抚摸大熊猫,那大熊猫颇温顺,他喜笑颜开。
莘迩与左氏说道:“王太后,我这次在蜀地,还带回了几个当地有名的医士,明天就遣人把他们送进宫来。王太后如是合意,臣的愚见,不妨就把他们留用。这几个医士,有的学过天师道的道法,道法固不足信,然道家颇擅养生调养之术,大王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恰可合用。”
左氏知道,莘迩献上这几个医士,不会是为了别的缘故,只能是因为那晚令狐乐的急病。多几个名医在宫,万一再有类似的事,也就会多出几种治疗的方法,总归是会有用处的。
“阿瓜,你有心了!”
“尽忠王太后、大王是臣的本分。”
也许是因为莘迩方由前线归来,尚未完全从战争中出来,又也许只是左氏心有所思而生的错觉,不知为何,莘迩嘴里说着“尽忠”,他肆无忌惮落在左氏妩丽面孔上的视线,却使左氏觉得充满了侵略。
左氏自不会为此生气,她偏转头,见内宦、宫女们都在看顾令狐乐,便唤莘迩单独近前,咬了咬樱唇,对他低声说道:“将军离都已近两月,我、我,……我着实想念。”
“想念”云云,她说得微不可闻。
接着,她声音略高,往下说道:“本想今夜就在宫中置宴,为将军庆功,然将军远道归来,一定很累了,是以便改在后日。待至后日宴上,我亲自敬酒将军!”
莘迩说道:“太后的酒,臣饮如甘泉。”
在殿中待了一个多时辰,暮色将至,莘迩拜辞而出。
到了家中,令狐妍、刘伽罗等已经给莘迩备好了宴席。
莘迩叫刘壮也来,对刘壮、刘伽罗说了派人去他俩的家乡寻其亲人、没找到什么近亲,只找到了他的两家远亲,已然带到王都的事。
刘伽罗是在定西出生的,家乡对她而言,只是个地名罢了,没甚么惊喜;刘壮不然,又是感激莘迩的贴心,又是激动有生之年,还能相会宗亲,恨不得立刻就去见那两家远亲似的。
莘迩笑对他说道:“你这两家远亲,拖家带口的,合拢一起,足有三四十口,故我未把他们带到家里。他们现都在西苑城的兵营暂住。你明天拿些钱,觅个宅子买了,把他们安顿下来。既来了谷阴,不可无有营生,你看他们是想经商,还是想种地,经商的话,给些本钱,种地的话,就把咱家的地分与他们点。给他们的钱,我也不要他们还;给他们的地,我也不要他们的田租,唯有一条,你给他们交代清楚,不许仗势欺人。”
刘壮感动得不得了,连声应诺。
酒到酣处,刘伽罗抚琴,阿丑唱歌,令狐妍支着腮帮,听到兴起,跳了一支从西域婢处学来的胡舞。这一场给莘迩洗尘、兼带贺功的家宴,到夜半乃止。
莘迩先去刘伽罗的屋内,抱了会儿女儿,然后来到令狐妍的房中。
推门进到室内,但见令狐妍不知何时,换上了褶袴戎装,一手拿着根马鞭,一手威风地叉着腰,举起俏脸,乜视莘迩,挑衅似地说道:“莘阿瓜!适才宴上,我瞅你得意洋洋的,挺有点不驯之态!我斟酒与你,你竟然还敢嫌凉?莫以为你打下汉中就能在咱家扬眉吐气了!要非我身是女儿身,汉中这场功有你的份儿么?来来来,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让须眉!”
说着,令狐妍挥鞭来打。
莘迩哭笑不得,抓住她抽来的马鞭,轻松夺下,提之在手,将她推到榻上,问道:“还要见识么?”
令狐妍曲臂作枕,瞧了瞧马鞭,又瞧了瞧莘迩,媚眼如丝,说道:“怎么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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