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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韶说道:“卿请入座。”等张龟坐下,张韶问诸将,说道,“莘公的意思,君等都听明白了?”
高延曹、赵兴等答道:“听明白了。”
张韶说道:“莘公令我军重创苟雄部。我想来想去,要想达成莘公的此令,我军与苟雄开战的地方就不能在他现下屯驻的沙南、曼柏一带。”
如把战场选在了沙南、曼柏,一则,苟雄已经驻扎此地了,有修好的营垒之固,反过来,张韶部的兵马本就少於苟雄,又是奔袭而至,无有依仗,如此情形下,打得赢、打不赢且在两可;二来,沙南、曼柏,位处在黄河几字形右边那一竖的西岸,后头是并州的雁门等郡,苟雄与蒲秦的上郡太守杨满,经过近月来的进战,已把雁门等郡的大部打下,苟雄的后边有杨满部,即使杨满无有充足的兵力支援他,但派些部队接应他过河回去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亦即是,便是打赢了苟雄,苟雄也能逃掉,不易把其部重创。
高延曹等多是军中宿将,不需张韶细讲,对不能选择沙南、曼柏为战场的原因就都清楚。
高延曹问道:“沙南、曼柏固不可战,如此,将军打算选何地为战场?”
张韶说道:“我军前日打朔方时,啖高用的是什么战策,君等可还记得么?”
高延曹说道:“那怎么会忘?啖高所用,乃是诱我深入,设伏夹击之策。”
啖高当时用温石兰的计策,放弃了朔方西部临戎等县的防守,放张韶部长驱直入,直至广牧县,然后他在广牧城中固守,温石兰率其所部的柔然骑兵埋伏广牧南边的漠中,伺机进军,以与啖高部两面夹击张韶部。只是这个计策虽好,却坏在了贺兰延年那里。
现在回想一下,若是无有贺兰延年与温石兰真正的“英雄所见略同”,也想以迂回绕后的战术,来进攻朔方的蒲秦守军,恰好在漠中遭遇到、打败了温石兰部,张韶部攻打广牧的结局,还真有可能会由胜变成大败。说句公道话,定西打下朔方此事,拓跋部、贺兰延年居功甚伟。
张韶微微一笑,胖脸上露出智慧的光芒,说道:“啖高的此策,我打算原封不动,送给苟雄尝尝!”
高延曹怔了下,说道:“将军的意思是?”
“我打算兵分两部,一部由我亲率,屯守朔方县,传檄河阴,叫西海侯、李亮示弱於苟雄,诱苟雄去打,之后弃城而来朔方与我会合;一部绕於苟雄部后,候苟雄率部轻进,来打朔方的时候,我城中之兵与绕后之兵,两面共夹击之!我有坚城为御,又有奇兵后出,攻守兼备,正奇相合,莫说重创苟雄,打他个全军覆没亦非不能也!”
堂中响起了一声“啪”。
众人看去,是高延曹猛力地拍了下案几。
张韶愕然问道:“怎么?高将军有异议么?”
“没有异议。”
“那将军拍案为何?”
高延曹说道:“我所部悉骑也!这绕后之任,想来非我莫属了!不瞒将军说,自苟雄渡河入到朔方以来,末将早就想给他个痛击,不耐在朔方县中枯坐寂寞了!想到率骑驰骋,绕於苟雄部后,掩杀而出,擒斩此氐胡,尽灭其军,末将热血沸腾,因是情不自禁,遂而拍案。”
张韶失笑,说道:“原来如此!”摸了把胡须,说道,“高将军说的不差,这绕后之任,诚是非将军不可!不过将军所部的兵马不多,我意烦请临戎侯率其本部,与将军共负此重任。”问赵兴,“君侯可愿?”
赵兴是不愿意的,苟雄是蒲秦赫赫有名的悍将,其部下又都是蒲秦的精锐,战力很强,这一场仗,绕后的这支部队,不像屯驻朔方县的这一支,无有城墙为倚,全然处於野战的状态,肯定会损失不小,他出於保存实力的目的,是很想拒绝张韶的,可部下的铁弗战士,全是骑兵,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风闻孟朗把他的爱士杨贺之,遣去到了苟雄军中,给苟雄做个此战的谋佐,杨贺之与他有杀父之仇,他更是不能拒绝,便利索地说道:“末将遵令。”
一人问道:“将军,末将请从高将军绕后!”
说话的是兰宝掌。
兰宝掌是莘迩的亲信,明知绕后的风险比在朔方县要大,张韶自然是不会同意兰宝掌的请战,他说道:“兰校尉可与我共守朔方县。”却因了兰宝掌的请战,想到了曹惠出身太马营,擅长骑战,便笑与曹惠说道,“曹校尉骑射出众,我定西之骁将也,大名我久闻之,校尉与高将军同为太马同僚,彼此相熟,就劳请校尉,亦与高将军一道绕后,可好?”
曹惠是曹斐的爱将,但曹斐的分量显然不如莘迩重。
曹惠应道:“是。”
高延曹挺身而起,急切地问道:“敢问将军,预备何时行此战策?”
张韶说道:“君等如无异议,明天即可实行。”
赵兴等人都无异议。
杨贺之说道:“苟雄自恃勇武,月来在与慕容鲜卑并州的守兵作战中,又屡战获胜,此勇而骄之将也,且朔方郡,是他前镇戍之地,他自以为地形熟悉,三者相合,将军以弱诱之,以下官估料,他十成十的绝对会悍然冒进!将军此策,必能成功。”
因了此策,杨贺之对张韶的看法大为改观。
这次打朔方,张韶於用兵上中规中矩,虽无过错,也没什么出色的表现,唯一亮眼的是,在笼络部下将士、得军心上,他很有一套,但也仅此而已,却不意此人亦称得上有些智谋。——在杨贺之眼里,张韶的此个诱敌深入之策,也只能算是“有些智谋”。
就定下了明天即行此策。
……
次日,高延曹、赵兴、曹惠各领选挑出来的本部精骑,甲骑、轻骑,总计两千余,加上甲骑的从骑,三千出头,以高延曹为主将,悄然出营,往东南边而去。
这天晚些时候,张韶下给赵染干、李亮的军令送到了河阴县,两人亦开始按计行事。却那赵孤塗遣到河阴报讯的那小奴,被赵染干严刑拷打过后,吐露实情,印证了张龟的猜测,赵孤塗的确是受拓跋倍斤的指使,派了此小奴给赵染干报讯。此且不说。
高延曹等出了朔方县,往南入到漠中,东行至下午,纵马於部队最前的高延曹忽然驻马。
他一停下来,部队也就都停下来了。
行在部队中的赵兴、后头的曹惠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赶上来。
越过停顿漠上的高延曹部的数百太马甲骑、近千甲骑从骑,赵兴、曹惠到了高延曹的近处,抬眼见他坐在高大的白马上,左手按着腰间的佩剑,右手在挠脸,时而举目上观,时而放目远眺,一副深思的样子。
赵兴问道:“高将军,是斥候在前边发现了敌情么?”
高延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曹惠说道:“没有?正行着军,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高延曹说道:“你俩别说话!”
赵兴、曹惠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好都闭嘴不吭,陪着他於烈日下的漠中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高延曹从沉思的状态出来,露出满意的神态。
曹惠说道:“老高,你搞什么名堂?”
高延曹说道:“奉令出兵,绕於虏后,行此大漠之上,将起灭虏之战!我心有所感,故赋诗一首。”
曹惠、赵兴面面相觑。
赵兴说道:“将军赋得何诗?在下敢请恭闻。”
高延曹说道:“你俩听好了!”大声吟道,“漠上日头大,红旗白马从。斩得苟雄头,大王赏美酒!”吟罢,得意地看赵兴两人,问道:“此诗如何?‘红旗白马从’,我得意之笔也!大漠黄沙,烈日高悬,红、白色彩相映,何其壮观!我此诗中的豪情,你俩体会到了么?”
赵兴虽是胡人,颇读唐人书籍,知道诗赋的好坏,勉强说道:“将军豪气干云,此诗大好。”
高延曹越发得意,斜眼问曹惠,说道:“你体会到了么?”
曹惠说道:“诗是好诗,但最妙的不是‘红旗白马从’,是另一句。”
“哪句?”
“‘大王赏美酒’,此五字最好。”
“为何?”
曹惠说道:“道出了老高你对大王朴实的忠诚!”
高延曹岂听不出曹惠话中的嘲讽?怒道:“你嘲笑老子?”
高延曹官比曹惠高,曹惠也打不过他,曹惠还真不敢和他闹红脸,软下了语气,说道:“我这是肺腑之言,岂敢嘲笑将军?”
高延曹哼了声,说道:“罢了,不与你个粗人一般见识。”吩咐从吏取纸笔来,便骑在马上,亲把此诗写下,仔细叠好,收入怀中,自语说道,“等斩了苟雄,我把此诗寄呈莘公。莘公雄杰也,且乃雅士,才是我螭虎的知音!”
高悬的日头下,无尽的黄漠上,近三千的定西骑兵,重新出发,疾驰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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