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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平江城外,进城的百姓多了起来。</p>
一个戴着斗笠挑挑着担鲜藕的农人从人群穿过,刚要入门,身后担子一沉差点将他拉个趔趄。他回头一看,一只略有些苍白的手拽住他担子。</p>
竟然是个瘸腿的书生。</p>
“小哥,你担子碰到人了。”李泰来声音沙哑,用手一指地上的南玉儿。</p>
南玉儿被担子扯摔在地,头正好磕在竹篓边沿磕破了皮,出了些血。</p>
农人赶紧将担子放在地上,上前望探视她的伤口道:“要不要紧?”</p>
南玉儿用帕子按住伤口,含着泪起身站在李泰来身后。</p>
农人看他们不像是平静本地人,便歉然道,“实在抱歉,我要赶着将这担鲜藕送进城里走的急了些,不注意才碰到了这位小娘子,不知要不要紧。”</p>
李泰来见他态度倒也诚恳,加上南玉儿也只是额头碰破了点皮,其余并无大碍,便道:“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p>
李泰来本来打算自己来的,但一来腿脚不便,二来一个人行路路上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加上母亲又坚持让他将南玉儿带在身边,他才勉强将她带来。</p>
从云县出来,他先是雇了一辆驴车到泾阳,后来在泾阳遇到一队行商,便求他们顺路将他夫妻二人捎上。</p>
只是到了前面驿站,商队将货物做了交接便回去了。他夫妻二人只得步行入城。</p>
哪里知道南玉儿居然如此吃不得苦,才走了一半路便哭哭啼啼,还不如他这个瘸子。现在又被担子带倒擦破了额头,真是晦气。</p>
年轻农人看他杵着拐杖,旁边女子也是捂着额头含着泪不胜苦楚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顺口道:“先生不是本地人吧,来平江是走亲戚?”</p>
“内子的姐姐是平江归家的姑娘,我们丛云县过来投奔她。”李泰来倒也不遮掩。</p>
虽然燕娘似乎对他有什么误会,但她毕竟从小在南家长大,自己和玉娘千里迢迢赶过来,她再无情应该也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p>
哪里知道他刚说完,年强农人的眼睛一亮,“你所说的是做瓷的归家吗?他家我认得。正好我送鲜藕去的地方离他家不远,不如我给二位带路。”</p>
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p>
李泰来原本想着进了城再一路问着去,哪里知道居然事情这么凑巧,这样一来倒是省了许多事。“那就多谢小哥了。”李泰来笑着道。</p>
农人笑着将鲜藕担在肩上,放慢步子在前面走着,一路还给李泰来介绍着地名和道路的名称。又走了一段,他笑着放下担子,指着前面一户人家道:“这里便是归家了,先生就此别过。”</p>
李泰来道了谢,农人笑着大步送鲜藕去了。</p>
李泰来整了整衣襟,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杵着拐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台阶。</p>
不愧是做瓷大家,门前的狮子门当十分气派,黄铜门簪也别样的精致,燕娘真是有福了。他心里泛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若是当初娶的是燕娘,自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何用受这些奔波之苦。</p>
在她身后的南玉儿眼里亦是带着妒意,她从进入平江城的那一刻起,便被平江的繁华晃花了眼,等看到面前这座宅子,更是心里又酸又涩,这些明明都该是她的,却被人白白占了去。</p>
李泰来将拐杖放在腋下,伸手抓住门环敲了敲。</p>
门开的挺快,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苍头伸出头望着他,“你找谁?”</p>
“我找府上从云县过来的姑娘,”李泰来笑着道:“麻烦老人家帮通传一声。”</p>
“姑娘?哪个姑娘?”这回老苍头听清楚了,但家里有两个姑娘,这是具体要找哪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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