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师徒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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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烟墨在池边洗碗，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抬头望去，正是龙吟霜霜。</p>

龙吟霜霜蹲在他身旁，从水中捞出一个碗，也擦洗起来。</p>

一时无言，只有水波荡漾，以及碗筷碰撞的叮当。</p>

赵烟墨瞧见水里随水弯曲的纤纤玉指。</p>

他将碗从龙吟霜霜的手里又夺回来。</p>

“你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会做这些？”</p>

龙吟霜霜也不否定，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依旧一动不动地蹲在一旁。</p>

“你眼中的池水，和我眼中的池水，是一样的吗？”她突然问。</p>

赵烟墨明显一怔，“这有什么不一样的。”</p>

她扭头向他看去，“难道你已经好了？”</p>

赵烟墨沉默。</p>

“……没有。”</p>

“只不过我将一切假作正常。”</p>

……</p>

赵烟墨眼中的世界，突然有一天开始崩溃，然后迅速重组。</p>

从那以后，一切在他眼中都开始不一样。</p>

一直到九岁之前，他一直是家中独子，锦衣玉食，仆从成群。</p>

但是某天夜晚，血腥味传入他的口鼻，推开房门，是漫天火光，人们的叫喊声与奔跑声清晰地涌入他的耳朵。</p>

他看见白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纠缠、混合、扭曲。世间只剩下白红两色，渐渐红色淹没一切，将他整个人包裹。</p>

当他重新有了意识，世间万物在他眼中开始变得不同。</p>

明明是两件相同的东西，但他却能看出颜色上的差别，将这个发现告诉他人，别人却以为他得了失心疯。</p>

遭受痛苦的少年无法倾诉，逐渐封闭。</p>

后来他成了神农谷谷主的义子，这个能力也被逐渐发掘。</p>

他总是能从极为相似的两种植物中清晰的分辨出哪一种是毒药，哪一种是草药。</p>

靠着这个能力，再加上卓越的记忆力，他成为了神农谷谷主最为得意的弟子。</p>

直到某一天，谷主问他，“上天给予你这样的天赋，为什么你不好好利用它，反而去选择一条你注定走不通的道路？”</p>

神农谷谷主想让他学习绘画，而不想让他弹琴。</p>

但他只是抱着琴，依旧演奏出那些呕哑嘲哳之声。</p>

“因为弹琴能让我静心。”</p>

而那些明艳的或深沉的、与众不同的色彩，让他感到痛苦。</p>

那些总是提醒他，他是怎样获得这样的“天赋”。</p>

“我尽量去隐藏，不去碰触和它们相关的一切，我这样欺骗自己，就以为我和世人一样。”</p>

赵烟墨刚洗好的碗摞成一摞，抱在怀里，向厨房走去。</p>

“龙吟霜霜，我没好。”</p>

他的声音如烟飘渺。</p>

当李鸣珂再次教他弹琴的时候，发现他总是在走神。</p>

“徒弟？”她敲敲他的手背。</p>

“怎么了？”他回神。</p>

“在想什么？”</p>

她都已经连续弹了三遍了，他怎么还没记住？这首曲子明明更简单。</p>

“啊，抱歉。”他歉意地笑笑。</p>

“算了，今天休息吧！”</p>

李鸣珂将琴放在一旁空地，然后顺势躺下。</p>

赵烟墨也跟着躺了下来。</p>

他们一人听着耳边风声，一人看着天空飞鸟。</p>

“师傅，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世界不像你想的那样，自己处于一个巨大的谎言中，你会怎么办呢？”他突然问道</p>

“啊，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李鸣珂将长发拢在自己胸前，有发丝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p>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起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