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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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轻舟想知道，她会写什么来回应。</p>

秦未晚能写什么？她看着面前飘摇的天灯，她有些恍惚。</p>

她以前也是个天真浪漫的人，也对未来的相公抱有期望，也在连华湖畔放过灯。</p>

十四岁及笄，媒婆都在给秦星云问贴的时候，她跑了。</p>

她和秦星云只相差一个月，对于秦氏米行来说，能嫁给十三商行的大老板林柏川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更何况是平妻。让她跑的是秦星云，因为林柏川听说秦氏有女，仙姿玉貌，月眉星眼，身姿绰约，乃是天生的尤物，八字更是旺夫。</p>

秦星云知道秦未晚心心念念的就是隔壁那个穷书生，秦未晚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一拍即合。虽然最后是她被罚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不过不要紧，结果都是二人想要的。</p>

秦未晚知道自己的长相容易招惹是非，自此再没做女生装扮，都以男装示人。一来方便她习武打猎，二来确实少了很多关于她容貌美艳的流言。</p>

为何会有那样的流言传出，全是因为她在十四岁那年花朝节，扮演了十二花神的玉簪花神游街，本该艳冠群芳的牡丹花神在她的映衬下黯然失色。</p>

一打听才知是秦氏女，越来越多的人都来秦府‘问名’。这事儿自然也被李栀年知道了，花神游街那天他没去。李栀年觉得，本来母亲就对她有意见，觉得她不识大体，上不得台面，这一下风头更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母亲更不可能同意他二人的婚事。</p>

秦未晚那会儿满心满眼都是李栀年，顾虑他感受，自然对所有人都是能避则避。</p>

当她开始着男装的时候，李母更是对她嗤之以鼻，觉得她就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才会不顾世俗的眼光穿的不伦不类。更是严令禁止二人私下见面，李栀年对于寡母是孝顺的，更何况那会儿李母缠绵病榻多日，更不敢违背。</p>

七夕乞巧节的时候，临澧城也有放天灯的习惯，秦未晚看着围墙发呆，空中飘摇的天灯给了她灵感。</p>

于是就买了纸自己糊了一个灯，这灯是做好了，却不能飞很远，堪堪能越过围墙，她还怕万一有风给吹跑，特地绑了根绳子，这样若是李栀年要回信她也能拉回来。</p>

她咬着毛笔，不知道写什么能表达她的心境，于是就想到了，李栀年教她的‘岁岁常相见’，这确实是她能记住的最有文化的部分了，她只记得李栀年说，这个代表了每年每年都能见……</p>

＊＊＊</p>

谁知道灯飞过去，还没等到李栀年回信呢，就先被李府的下人逮个正着，李母看到以后更是气的药也喝不下，就说这秦氏女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p>

不仅如此，还生气的用戒尺打在李栀年的背上，罚他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p>

李母更是派人将灯送还秦府，只说让贵府小姐不要再打扰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是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受不起她们这些小人行径。</p>

来人说的话尖酸刻薄，士农工商，最末的就是商贾，即便是李府日子过的清贫。但那么多年，李栀年早已是举人的身份，只待朝廷能够开恩科就能再进一步。</p>

李府一个下人都自视甚高，对秦府主母苏氏不尊敬。苏氏对秦未晚本来就不上心，但是这事儿闹的两家都不好看，当着众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禁了她的足。</p>

后来秦未晚再没有往李府的院子放过灯，却在上元节连华湖畔给他放了三年的天灯，灯上的愿望都是希望他身体康健，金榜题名。</p>

三年，她给他放了三年的灯，她等了他三年，对于很多女子来说，十七岁的她已经是老姑娘了。她终于等到他高中状元，终于等到他退回娘亲亲自送到他手中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名帖，终于等到自己被父亲送给林柏川做妾……</p>

＊＊＊</p>

“你……是不知道写什么吗？”梁轻舟看她发呆，小心翼翼的问。</p>

秦未晚看着眼前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男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为何不能沉沦？</p>

于是提笔写下‘此言盟海誓，必不负卿。’</p>

写完看向梁轻舟，正欲开口，却没想到，他竟低头堵住了她的嘴。</p>

梁轻舟终于确定了她的心意，他又怎么压抑这澎湃汹涌的感情，身体先大脑一步不受控制的就靠近她。</p>

二人侧头呼吸时，她只看到他身后的烟花绽放，心想沉沦没什么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