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好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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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黑气将曾向文的手阻止住,无论他再怎么用力,手仍像是被巨石一般的重量拉扯着,动不了,急得他额头冒汗。</p>
这年头,想死还得看别人面子……</p>
陈道皮笑肉不笑,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她选,若是她的选项让我满意,你们便都能活。”</p>
“谁?”狄壬问道。</p>
江檀硬着头皮向前一步,道:“我。”</p>
“不行——”狄壬和阿四异口同声的阻止。</p>
但是接下来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陈道用术法禁言了:“这里还没有你们说话的地方。”</p>
岂垣宗那两个垃圾人,冲着这边喊:“还选什么,把西门桐桐推出去。”</p>
“让他满意的选项,必然是西门皇室之人被斩草除根啊!”</p>
江檀和陈道的眼睛对视上,那双眼睛里的仇恨在时间流逝下被深埋,显得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情绪来,但是他的嘴咧的极大,像是在笑,他现在的模样是他死前的样貌,所以笑起来也是分外瘆人。</p>
她听见陈道说:“是选择成为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还是成为蝼蚁一般的凡人。”</p>
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引诱:“我看过你的幻境,你得活着,不然你的家人就没救了。”</p>
江檀苦笑一声:“非要如此吗?”</p>
陈道点点头:“非要如此。”</p>
江檀脑海中一时间闪过了很多事情,有与西门桐桐在一起的事,也有同家人和乐一堂的画面……还有那修为突破就会增长寿数的诱惑……</p>
她得活过二百一十年,她要用她的时间去交换现实世界的时间,所以她不能死并且要尽可能的去修炼至更高境界。</p>
修至窥道后期便能多活五十年,修至丹成便能多活一百年,多好啊,修炼多好啊……</p>
祈神阵在她的脚下悄然打开,灵光划过,勾勒出阵法星盘的模样,上面两颗星徘徊着,整个阵盘显得很空荡。</p>
身边人嘈杂,是要处置西门桐桐的声音。</p>
西门桐桐同江檀对视一眼,眼中的悲伤无法掩盖,几乎要碎掉,他取出一把镶着无数华丽珠宝的匕首,结果连那匕首也是西门皇室的东西,不由得自嘲一下,释然了。</p>
他承了西门皇室的荣光,所以有朝一日,这份仇恨落在了他身上,也是应该的,他对着陈道走过去。</p>
陈道抬高声调:“哦?”</p>
西门桐桐摇摇头,匕首出鞘横在颈间:“我的性命……不需要用他人为代价去换,你若想要便拿去。”</p>
陈道却扬手打掉了西门桐桐的匕首,吐出了两个字:“无趣。”</p>
“我偏要让她去选。”</p>
匕首被打落,西门桐桐几近跪在了地上去捡,因为下雨,秘境中的地上满是泥水,他的匕首掉进了泥水里,他也在泥水里挣扎。</p>
听着那些要把他交出去的声音,他一时间害怕极了,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那些评判的声音而恐惧,他的手颤抖着,最终选择捂上了自己的耳朵。</p>
那是无数个在皇宫藏书阁的日夜,是明明已经塞住了耳朵还能听见的评判声。</p>
他听见高高在上的父亲对着他喊道:“西门皇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p>
“小皇子还真是不如他的哥哥姐姐,将来也就这样了吧。”有宫女侍卫在窃窃私语。</p>
他看见他的母亲摇头叹息:“明明都是我的孩子,怎么会差距如此之大。”</p>
教习的夫子说他不通音律,没有大作为,他的父亲厌恶他,他的母亲觉得他不值,宫女怜悯他嘲讽他,哥哥姐姐高高在上向来不屑于看他一眼。</p>
“废物”“小结巴”“精神不正常”“总喜欢把自己关在藏书阁里的傻子”——</p>
还有如今——“西门桐桐,你该死!”</p>
他们每个人都想杀了他。</p>
甚至他们不需要动手,因为他们的手是干净的,他们只需要用那些攻讦的话语,就可以杀死他。</p>
每一句话都在处置他,都在将他的身心剖开去给别人看。</p>
西门桐桐向来不敢去赌旁人的好,那些毒药一般的“好”,早将他的心磨的千疮百孔,那些“怜悯一般的好”是虚妄、泡沫、幻影……若是非要去选,这条命也该是自我了结了才干净。</p>
他匍匐在地上,在下过雨的泥地里挣扎。</p>
他捂住耳朵,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p>
江檀却把他拉了起来,趁着她自己还有灵力的时候,她直接把西门桐桐提起来了:“西门桐桐,以后师姐我的延寿丹,你记得包了啊。”</p>
江檀在笑,祈神阵的阵盘上两颗星星流转追逐,交替如阴阳般和谐,人命和修为,看起来很难抉择,但只有这个世界的人才会觉得修为是命,但是她是正常的,在她的观念里,人命是命。</p>
西门桐桐,是她的同门,是她的朋友,他帮她造信号弹、指导她开祈神阵、修习铸术,为了给阿四送剑愿意在那树下苦等,只为了能让他早点见到剑,早点开心。</p>
他是行走的百科全书,你问什么问题,他都会不厌其烦的回答你……</p>
江檀想,若是西门桐桐死了,她大抵是会伤心的。</p>
她面对着西门桐桐:“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p>
“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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