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梁与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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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姬回到咸阳，将晕车的剪刀扔进武院，便回了自己的石头屋。</p>

一开门，就看到嬴政那张讨厌的脸，笑的跟花一般：“师父回来了？体验如何？”</p>

“不怎么样，我打不下来大梁，所以用水淹逼降了，我现在心情很差。”</p>

嬴政听罢，将手中的奏疏放在几案上，提笔写着什么，“师父此举，是为了让我们的士兵减少伤亡，并无不妥。”</p>

嬴政批示完，将奏疏卷起来，放在书堆上，整个人都透露着悠哉的气息，让石姬莫名火大。</p>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质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是在利用我吧？”</p>

嬴政的身体顿时一僵，收起笑脸严肃道：“在师父眼里我竟是那种人吗？”</p>

“是。”……</p>

沉默半响，石姬盯着罗列着书堆的几案道：“你把我这里当成办公室了吗？”</p>

“我……这是在帮师父看家！”</p>

嬴政企图蒙混过关，但他和几案还是被扔出了房间。——</p>

今天的大梁城很是沉闷，也许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死了不少牲畜，今日的大梁城，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p>

直到一队秦兵打乱了这里的宁静，当人们看到这队秦兵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嘈杂了起来，因为这队秦兵押送的人身穿衮服，这是魏王的标志。</p>

原本高高在上魏王此时却被枷住脖颈，像条狗一样被囚禁在笼子里，人们议论纷纷，情不自禁的尾随着秦兵，直到真的到达了目的地，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p>

东市入口，一个被用来处决下九流刑犯的地方；今日，他们的王却被带到了这里。</p>

魏王面色苍白，全身瘫软，见秦兵准备打开囚笼时，顿时大叫而起，嘴巴死死咬住门锁，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p>

被秦兵探出木棍狠狠戳了肚子几下后，才松了嘴，被两个秦兵从笼子里拎出来，带到那个血迹斑斑的地方。</p>

石板上那块深红色的石头，洪水过后反而更鲜艳了，似乎在渴求着什么。</p>

聚集过来的人们越来越多，很快就把周围堵的水泄不通，但还是有更多的人往里面挤，吵闹推攘下让这个地方越来越热闹了。</p>

行刑官等到差不多到时辰了，派人维持秩序，保持安静，可收效甚微，只好作罢，拿出一卷竹简清清嗓子，开口高声念着来自咸阳的命令。</p>

等到命令念完后，他挥了挥手，秦兵解下了枷锁，把人按在了石头上，刽子手拿出大铡刀，来到了魏王身边，将那衮服一撕，露出雪白的脖子来。</p>

人群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瞪大了眼睛瞅着那高高举起的铡刀，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便滚落下来，脖子上泵出来的血将石头染得更红了。</p>

随后，人群里传来三三两两的哭声，此起彼伏，与悲伤的歌谣相互呼应，让整个大梁城都沾染了悲凉。</p>

“君死民悲，亡国之痛，莫不如是。”</p>

酒楼之上，张良闭目聆听，思绪飞往了故乡的国。</p>

这丝丝的离愁将自己的心割裂成一块块的，让眼中的一切都显得支离破碎。</p>

这时，却有人扫兴道：“这戏唱的好听，还不要钱咧。”</p>

张良不悦，皱眉看去，只见一身着粗葛布的任侠儿靠着窗，嘴里叼着根茅草在嚼，眼睛微眯着扫着下边看。</p>

“魏国虽败，阁下何必出言嘲讽。”</p>

那任侠儿上下扫了张良一眼，然后笑道：“韩国贵人？”</p>

张良不答，那人笑的更大声了，“也是，这戏就是演给你们看的。赵魏韩三家这下倒是齐心了。”</p>

张良生气了，冷道：“下一个便是楚人体会这滋味了！”</p>

任侠儿挠了挠头，还挑起小指抠起了鼻子，随后将鼻屎弹出窗外道：“别人我不知道，但和我一般的人是体会不到贵人们的心情的。韩国也好，楚国也罢，说到底，不过是你们的国，就如同这场哭戏，能哭的是你们，会哭的是你们，想哭的也是你们这般的贵人。如我这等泼皮儿，你看那里——”</p>

任侠儿指着一处地方，那里的脏兮兮的无赖们正手舞足蹈的唱歌。</p>

“市井无赖，毫无廉耻，丑态百出罢了。”张良辩解道。</p>

但那任侠儿却指着人群里哭的悲痛欲绝的人道：“这种哭法其实很是费力，他肯定吃的很饱吧。”</p>

张良一惊，仔细看去，发现那人果然面色红润，任侠儿又道：“虽是葛衣，但却是新衣裳哩。”</p>

张良明白过来，面色羞红，呐呐无言。那任侠儿转身要走，张良赶紧拦住，拜道：“韩人张良，敢问阁下姓名？”</p>

“我？”任侠儿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刘老三，大名刘季，乡野闲人尔。”</p>

张良再拜道：“我有些事想向阁下请教。”</p>

刘季摸了摸干瘪的肚皮道：“行啊，请我吃顿饭就成。”</p>

刘季抓起面前肥鸡，对着鸡屁股就是一大口，几个眨眼功夫，整只鸡就只剩下了光溜溜的骨架了。</p>

刘季又掰断鸡骨头，吮吸着里面的骨髓，等吃完后，又挑出一根骨针来剔牙。</p>

张良等着刘季吃完了鸡，问道：“这大梁，传言是被仙人天降大水所破，此事……”</p>

“是真的。”</p>

刘季打了个嗝，接着道：“大家都对此事忌讳莫深，生怕再惹到仙人，但这儿又不是我家，我无所谓的。”</p>

张良沉吟道：“仙人是什么样子？”</p>

“什么样？”</p>

“听下来的人说是个白毛红睛鬼，可怖的很。”</p>

“胡说！”</p>

张良拍桌而起，惹得许多注视，他又尴尬的拱手跪坐下。</p>

刘季调笑道：“你为何如此生气，莫非你见过那仙人？”</p>

张良不言，刘季接着道：“倒也有人说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但谁知道呢，毕竟当时我在水里泡着呢，上不得城墙。”</p>

“她竟然真的在助纣为虐……”</p>

刘季看着张良愁眉苦脸的样子劝道：“张公子，听小子一句劝，秦国有仙人相助，这普天之下的土地，早晚全都是秦国的，复国什么的，还是放弃吧。”</p>

张良仍在纠结痛苦，刘季继续劝道：“本来我也想着做点什么大事来出人头地，可在见到了那种力量后，我想我还是回家种地比较适合我，等秦国打到了我家的地儿上，再找些门路做个秦官，才是正理。现在和秦国作对，无疑是螳臂当车。”</p>

见张良跟犯了癔症似的一脸痛苦的思考，刘季不再理会，叫人再拿来一只鸡，直接揣着鸡走了。</p>

直到有人打了他一下，张良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那店家伸着手讨钱，张良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准备离开，可那店家硬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钱不够！”</p>

张良皱眉道：“纵是两只鸡也够了，你这店家想要欺我？”</p>

店家扔思思拽住张良的胳膊警惕道：“不是两只，是二十三只！这里的人都被你请了一只鸡吃！”</p>

张良恼了：“他人吃的鸡，你不去找他人要却要找我？”</p>

店家招呼过来几个壮汉，一人手里还拎着菜刀，“咋地，想吃白食？那些人都说的是你请客。”</p>

说罢将张良围在里面，“我可不记得我答应过请客。”</p>

张良仍在解释，可店家这些人见张良仍不想给钱，已是怒极，开始上来动手动脚，</p>

“那他们指着要你给钱时，你咋不反驳呢？我见你衣冠体面，必是有钱人，没想到你想要欺我。”</p>

张良辩解了一句：“可我也没答应啊？”……</p>

几个伙计看向店长，人家好像确实也没答应，店家愣了一会儿，咬牙道：“不行，反正你得给钱!否则别想走人！”</p>

张良被族人领了出来，张良见到来领自己的张伯很是羞愧，张伯安慰道：“公子不必因小人之事困顿，族人们都在等你。”</p>

听到这话，张良定下心来，点头道：“是我疏忽了，今后必不再犯。”</p>

张伯听后笑呵呵的，说起自己这些天在大梁的见闻，说大梁现在的地价很便宜，可以置些产业，族人也能安顿下来了。</p>

可张良却摇头道：“我们不能待在大梁了，这里已是秦土。韩国叛乱事牵连甚广，韩王亦被处死，我等还需另寻一安稳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