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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初刻,延华门外陆陆续续停了许多辆马车。宴会设在两仪殿,这里原是用来接待外邦使臣的。</p>
勋贵家眷们携手同进,文臣们自成圈子,武将家属们也抱着团。</p>
宫里从昨日起就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外邦使臣,俱都带着许多稀罕的奇珍异宝。</p>
杨皇后忙得团团转,既要盯着生辰礼宴会布置,又要费心思安排使臣的住处、使唤的宫女,四更天的时候才睡了个囫囵觉。即便如此她还是红光满面,一早起来就各处巡视,务求尽善尽美。</p>
抓周礼设在巳时末,五殿下此刻正被乳娘抱着在两仪殿偏殿休息。巳时正,所有下了帖子邀请的勋贵世家、文武臣工,皆于殿内落座,圣人与杨皇后坐于上首。</p>
福宁殿的大太监于时在大殿中央报着礼单:</p>
“秦贵妃赤金宝塔一座、孟淑妃《曲江图》一幅、郑王殿下与郑王妃赤金仕女狩猎纹八瓣金杯一套十二只、三殿下西域三花马两匹并白玉莲花笔洗一只……”</p>
报到这里殿内便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圣人与杨皇后俱是一动。三花马不多得,还是两匹,若是一公一母的话便可以养出小马驹来。</p>
于时继续报着,淮岳悄悄闪身进了内殿。</p>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他轻声喘匀气,幸而无人注意。</p>
“你可准备了贺礼?”淮瑾悄声问他,“若是没有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份备用的你拿去。”</p>
淮岳狡黠一笑:“这么好的场合我怎么会放过,自然是准备好了的。”</p>
果然听见于时报到了淮岳的礼:“……四殿下青白玉兽面纹剑格一对、秦尚书青白玉折枝花形佩玉一对、安国使臣大象两只……”</p>
淮瑾松口气,却对这场生辰礼宴会的规格感到奇怪,先是在两仪殿设宴,又有多国使臣来贺。他悄悄抬眼看向其他人,果然各个面色有异,但究竟是见过些世面的,大多数都能保持得体的微笑。</p>
这规格,说是太子周岁也使得。</p>
圣人正笑眯眯地和杨皇后说些什么,冗长的礼单好容易报完,五殿下被乳娘抱给了皇后,抓周礼开始了。</p>
“咱们五殿下小小年纪便如此机灵活泼,必能抓着个好东西。”</p>
说话的是秦尚书的夫人,她穿着诰命服饰,正笑盈盈地凑到皇后面前去说话。秦贵妃面色如常,瞧不出什么异样。郑王妃范氏穿着王妃服制跟在秦贵妃身边,笑容柔美,端庄持重,很是大方。惹得皇后多看了她两眼,夫人们也都对其交口称赞。</p>
“我呀只盼着他能平安健康长大就好了!”</p>
杨皇后却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来。礼仪官高声唱着祝词,皇后托着淮年在一堆精挑细选的物件里左右巡梭,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那双手左右摇摆。</p>
她有意让淮年抓些文房四宝、宝剑印章一类的东西,将这几样东西一股脑地全挨个堆在他面前,他能抓到的东西就限定了范围。</p>
勋贵们和皇室关系亲近,此时昌国公夫人谢氏、安南侯夫人穆氏与昭义伯夫人兰氏围在圣人与杨皇后身边凑趣。</p>
“娘娘,不若将殿下放在这几案中间,正方便拿取。”</p>
见五殿下久抓不到,谢氏出着主意,圣人也点点头,淮年便被放到铺了大红色绫布的高几上。</p>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他,见他略过了文房四宝直直地朝着一块黄玉印章爬去,杨皇后心中大定。</p>
果然,淮年抓着印章就开始嘻嘻笑,圣人也笑眯眯地点点头,杨皇后更是欢喜。几位诰命夫人开始好话一箩筐、半句不重样地奉承着淮年、杨皇后,说得圣人龙颜大悦。</p>
抓周礼顺利结束,众人落座开始轮番上前祝酒。太常寺新编的歌舞愉悦着众人,秦贵妃代正在泷州修渠的淮陵给圣人祝酒。</p>
“陵儿长大了,能堪重任。此次泷州修渠一事关系到岭南道及周围几州的民生大计,有他去坐镇,朕很放心。”</p>
圣人笑着接下了秦贵妃的祝酒,秦贵妃见圣人很是重视泷州修渠一事,也逐渐笑开了,心中略略安定。</p>
刚刚才奉承过皇后的几人此时开始到秦贵妃面前说些好听话:“郑王殿下年少有为,您真是好福气!”</p>
“是啊,我家的小子十五了还只会外出打马游猎,可见郑王殿下人才出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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