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罪与爱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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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世上当真有天之骄女，得天独厚。</p>

遇到江南念之前，霍锦惜从来不曾羡慕过任何女子。</p>

“你们刚才，说、说谁殉国了？什么飞机…坠落了…”</p>

几名在红府伺候的霍三娘的佣人闻声转过身去，一见是她，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一边躬身行礼口称“叶夫人”，一边互相交换着眼色。</p>

大战在即，江南念见霍三娘独自住在城外，身体又欠安，立刻郑重其事拜托陈皮将其母子接回红府休养。</p>

为方便她亲自照料孩子，二月红又将一小院腾出，奶娘都是霍三娘那边原本得用之人。</p>

伺候的下人倒是从红府别的院落拔过去照料日常的。</p>

前几日七七事变之后漫天消息齐飞，多架身先士卒驾驶飞机抗战的世家子弟以身殉国。</p>

红府主人不欲霍三娘忧惧，下了极其严厉的禁口令，府内任何人等，不得提及与飞机牺牲之日相关的事情，违者严惩不贷。</p>

抱着孩子的霍三娘脸色比她们还难看，青白似死人一般。</p>

芙蓉面恹恹欲垂泪，摇摇晃晃似要倒下去。</p>

奶娘赶紧从她手上把孩子接了过去，又使眼色跟着的人把她扶进屋里。</p>

回长沙不过几个月，先时还有电话信件过来。</p>

是有多久她得不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呢。</p>

当日她并不愿意来红府麻烦别人家，一心要等孩子的父亲回来。</p>

只是陈皮言辞不算温柔，态度也十分坚决。</p>

陈皮更是对于她的抗拒一言不发，不顾她的反对，拿被子将婴儿包得严严密密，直接抱起来便走。</p>

不得而已，她让人收拾收拾行李跟着来了红府。</p>

所幸来这里之后，二月红对她们母子体贴非常，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p>

到底是世交，渐渐的，也就安下心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慢慢与江南念商量回去汉口的事。</p>

无论如何，她要带着孩子去见他的父亲。</p>

可霍三娘做梦也想不到，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竟已天人永隔。</p>

“不是的，不是他，不是星月号……你们听错了是不是…”她喃喃自语。</p>

可是天下间，又哪来第二架星月号。</p>

“我、我要回去，回汉口……春生，我要去找他……带着孩子去找他…”</p>

她慌不择路地奔跑，视线一片朦胧，后面有人在追赶，在叫喊着什么。</p>

她的脑子是木的，两耳轰鸣，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p>

视角突然被翻转，身体的痛感神经迅速接收到痛楚，脑子却反应不过来，想呼疼，嘴里喊出来的却是“夫君”，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p>

“夫君，孩子……”苍白的脸泪水涟涟，注射了镇定安神的药物，陷于昏睡，一双细淡的眉毛仍紧紧聚拢。</p>

“夫君，你回来了吗？……”</p>

往日神采飞扬灿若玫瑰的脸主动靠过来，蹭在她的掌心，肌肤白净剔透，触感细软滑腻，叫人心尖儿发颤。</p>

可她等的那个人炸得骨灰都不剩了，怎么回来？</p>

回魂来见她们母子吗？</p>

如此闹腾数日，霍三娘只要醒来，便无休止地要抱着孩子去找她的夫君。</p>

接连打了几次镇定剂，她仍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以绝食抗议。</p>

江南念看着奶娘怀中天真可爱、一无所知的婴儿，已毫无耐心。</p>

她猛地踹开门，“唰”地把所有窗帘拉开。</p>

盛夏灿烂的阳光，瞬间照进了阴沉沉、毫无生气的房间。</p>

江南念看了眼窗外，随即又眼神淡漠地半垂下眼，望着蹲坐在角落、僵硬不动的未亡人。</p>

她脸上满是冷漠和不耐，居高临下，连嘴角上挑的弧度都带着阴晴不定的逼迫意味。</p>

“你不吃不喝也不管春生，还绝食。很有意思是吗？”</p>

霍三娘脸色惨白，靠坐在角落，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住平安结。</p>

“你懂什么，你都没有失去过，怎么会懂得到又失去的感觉…”</p>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懂！”</p>

霍三娘长时间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腿僵手冷，呼吸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她不愿示弱，咬牙别开脸，强忍着发抖的声线。</p>

“出去，我不想听你们劝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