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小鱼，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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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路的张小鱼心中默念：你乘风而至，如鲜花绽放，于雪色之中，揽月而上。至此，今后世间所谓风花雪月，皆与你有关。</p>

月亮，我认识你比你想象的要早。</p>

所以，月亮，等等我，等等那条无人在意的小鱼吧。</p>

整个营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p>

江南念伸手探了探穿着军服小男孩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p>

小男孩全身脏兮兮的，气息奄奄，命悬一线，江南念怕他撑不下去，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用了一点内力，救活了他。</p>

将士兵们最后的信件照片塞进他怀里，留下食物和武器。</p>

“回到家就不冷了。”她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p>

被称为平安的孩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p>

他知道自己活过来了，是眼前的女将军救了他。</p>

“往前跑吧，拼命地跑，跟上他们。”</p>

余下的士兵向这个半途救下的孩子挥挥手，他们都知道已经没有后援了。</p>

“援军是谁？援军就是我们。”</p>

“你们倒下了，还有我。”</p>

她猛然挥刀劈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脖颈，另外两人迅速拔枪向她射击。</p>

她转身，用身前的尸体做掩护，但三人站位分散，她只能躲开一枚子弹，另一枚射进她的手臂。</p>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将手中的刀甩出，朝她身侧的那人飞掷过去。</p>

与此同时，她单手拔出替她挡了一枚子弹的男人手中的枪支，精准地射进正前方还想开枪的男人胸膛。</p>

最后的三人随即倒地，江南念跨过尸体，从那人身上拔下自己的刀，将刀上的血迹擦拭在他的衣服上。</p>

她也懒得再看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反正也好不了。</p>

江南念望着天空，微微笑了笑。</p>

一念产生结果,一念铸造命运。</p>

现在，又只剩我了。</p>

她布置的陷阱引导敌人同归于尽。</p>

她独自一人涉足在江水边。</p>

混浊不清的水面反射出冷冷波光，看上去比天空本身更为寒冷。</p>

我将献祭我的生命，为这不公的天道而战，为这不屈服世道的生命而战。</p>

“我救不了这凡尘俗世，也成不了解救众生的神。你们以自己为祭给天下，那我今日随你们走一遭了！”</p>

“以吾命祭这天下，开阵。”</p>

女子面容柔美，有如神女般的悲悯天人之像，法阵将起淡淡的光晕围绕着她。</p>

随着献祭开始，她的神魂瞬间被无形但巨大的力道从她的肉体中抽离开，悬浮于半空中。</p>

头顶却忽然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p>

“小阿念，你认为神为何存在？”</p>

她困惑地抬起头。</p>

原来是从前汉口接头人赵先生，不，应该说是她的故人。</p>

“我不知道。”</p>

她将手按向自己的胸口，胸口之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跳在不断回应，那一颗心如同凡人一般，正在鲜活地跳动。</p>

眼前含笑的男子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似从前那般语重心长道。</p>

“小阿念，我们与他们拥有一样的肉体和灵魂，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神和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来自于人，又将回归于世间。”</p>

“所以，小阿念为何也要入世？”</p>

“我想去弄明白你们为何陨落这件事，我要找到你们，带你们回家。”</p>

“小阿念，你曾说神不爱世人，神不在乎，所以我们入世为人庇护世人，引导世人走向光明。红色巨人是我们，是他们也是你…”</p>

“神入世势必在爱恨贪嗔痴中炼化，心智磨到极致后顿悟生死无常，爱恨无根，怜悯众生，以身证道。”</p>

“东方的太阳升起时，世界将不需要灯塔的照亮，即使是夜晚，也有东方无数的星星照亮，他们的光亮虽然微弱，聚在一起就闪闪发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整个世界。”</p>

男子话语讲完，江南念缓缓抬头冷静地反驳对方，“我不是作为神而存活，也不是作为人而活，我作为我自己而活。”</p>

“我要找到自己的路，我的道，我不是坐井观天等你们归来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小阿念。”</p>

男子闻言抿唇一笑。</p>

那与她相似的，温柔而怜悯众生的眉目。</p>

“小阿念脱离我们庇护，终究长大了。那就大胆去寻你的大道，我们等你归家。”</p>

他消失于天地间，又只余她一人抵抗天道的压制。</p>

“选择吧，张星月，你是继续做这世间长生不老的神明，还是奢望着凭借这般残破的躯体去救那些自食恶果欲壑难填的凡夫俗子。”</p>

江南念绝不会低头。</p>

从她决心抛却神女的身份来到人间地狱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