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彩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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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文在桌上看见了薇塔写给他的信，或者说，应该是……遗书。</p>

薇塔，已经死去了吗？</p>

他的意识突然有些恍惚。</p>

恍惚，沉沦，弥散，思绪如烟。</p>

现实残酷，那就，随他入梦吧。</p>

他记得：</p>

教堂的玻璃窗是彩色的，彩色的玻璃整齐划一的拼合成各种各样的圣徒或者奇迹的图案。</p>

花窗底下坐着的修女会在礼拜日那天分发牛奶和面包，有的时候凯文过去，安安静静的听完她祈祷，她会给他一颗水果糖。</p>

那是一个有许多小教堂的城市，是一个文艺而浪漫的城市，是已经消失在历史里的——凯文的故乡。</p>

那个凯文出生的小镇是那种靠海的欧罗巴城市，那里的土地上生长着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p>

商人们习惯聚集在这里的集市中，他们叫卖着随着浪潮和信风被运到这里的货物，笑着收下金币和银币。</p>

有的时候凯文会跟着父亲在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浸透石板路的时候出去散步。</p>

他们可以从海岸线的一边逛到另一边，闻着空气里弥漫着腥咸的海洋的味道，他看着海鸥俯冲向海面，又如离弦的箭那样快速升起。</p>

海洋，平静的，纯蓝色的海洋，纯蓝色的天空，远方的天际，无止。</p>

那里的黄昏是干净的橘红色，黄昏的时候集市收摊了，人们推着小车把货物一件件装箱。</p>

他喜欢带着墨镜看着已经失去温度的落日，红的有些不真实，硕大无比的红色落入地平线，应该就是掀起波纹。</p>

涨潮，退潮，日复一日的，时间好像很慢。</p>

学校里的生活也是这样，简单的课业，随和的老师，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人的教室。</p>

凯文习惯把修女给的糖果送给隔壁桌灰色头发的女孩子，不是因为那些幼稚的憧憬，他只是觉得有她陪着挺好的。</p>

虽然她的眼神有的时候很吓人，特别是她不再眯着眼睛而是睁大眼睛的时候。</p>

她的名字是……</p>

约好了和她下个星期的假日一起出去玩吧，就去离家不远的那片森林吧，那里没有什么野兽，茂亮，干净，是个适合野餐的好地方。</p>

风铃声，海浪的声音，灰色的短发，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她手里的那一束花。</p>

这花看上去有些眼熟，巧了，大概率是在哪里随手折下来的。</p>

她要把这一束花送给谁呢？</p>

管风琴，音乐会，某个还没有成名的大艺术家，有美丽的红色头发的少女，金色的眼睛。</p>

演出者比凯文大不了几岁。</p>

她的台下没有多少观众，只有两个孩子，凯文，灰头发的少女。</p>

凯文把那一束花送给了她。</p>

那位艺术家在临别之前送给凯文一侧耳朵上的耳坠，她说就当留作纪念吧。</p>

那个时候的凯文接过她手里金色的耳坠，那位艺术家已经转身离开了，凯文看见那耳坠上纠葛着一丝红色的头发。</p>

凯文把这耳坠放进了装糖果的铁盒子里，他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宝贝放进去，包括父亲给他的那一枚棒球大赛的奖章，还有灰发少女赠予的干花。</p>

那个艺术家在最后为他唱了一支怎样的歌呢？</p>

她说：</p>

“当星空暗淡”</p>

“酒盏干涸”</p>

“我的王，你又为何要留在这荒芜的国”</p>

“为了等那凯歌奏响”</p>

“为了将那真理寻得”</p>

……</p>

“我们无以为报，唯有祝福，唯有祈愿。”</p>

“愿文明，如星火般延续。”</p>

“愿此世，如黄金般辉煌。”</p>

红色的，如同血液一般流动的黄昏，金色的，如同黄昏一样璀璨的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