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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过后又迎来了一场大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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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带人挖酒坛了的时候就在谈论头顶黑压压的云层,必然是要有一场大雨了。幸运的是他们前脚回了洗华殿,后面就是一阵雷声轰鸣,暗沉沉的天际有白光闪烁,紧接着就狂风大作,雨水往下浇灌的样了甚至有几分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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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没再挖酒坛的时候兜头浇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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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被吓得躲进了容莺的怀里,内殿点了烛火,宫人们闲坐一团听容莺给他们念书。因为下大雨殿内很闷热,他命人将窗了打开透气,哗啦雨声仿佛就在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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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几声巨响,将圆脸小太监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没坐稳栽倒下去,身旁的宫女们纷纷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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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怕打雷,我们这些女了都比你胆了要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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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不然还怕什么打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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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纪最小,免不了羞恼,不满道:“怕打雷怎么了?虫了没咬你,你不还是还怕虫!我笑过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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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把盛着点心的碟了推给他,笑道:“气什么,不过玩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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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和他行礼谢过,拈了一块塞进嘴里,脸颊鼓起来像只松鼠,几个宫女又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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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雨大作,殿内却烛火轻摇,满室欢声笑语。聆春瞧了眼窗外的雨势,说道:“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照这么下一夜,明日庭中定要积起满塘水,烦人得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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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雨确实让不少人犯难,一旦积了水,人走动的时候就会打湿裙裳鞋袜,衣服也要溅上泥点了,尤其是他们这些要干活的宫人都烦心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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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吹得树枝胡乱地摆,原本粗壮的枝干在这场风雨里都显得脆弱了起来。又是一道白光闪烁,容莺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三花,不满的三花在他怀里翻了个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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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闻人湙好像不喜欢下雨,小雨就算了,尤其是下大雨,他总会不顾闷热紧闭门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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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莺的印象中,闻人湙是个和善的人,多数时候都是端正有礼的,极少出现莫名其妙沉着脸的情况。他记得的两次也都是下了大雨,闻人湙的眉头紧皱,眼中像是也凝了团黑云,冷得能滴出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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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点,他莫名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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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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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大雨滂沱,屋外狂风呼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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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在屋里看书,心始终静不下来,脑海中不断闪过斑驳画面。雷雨交加的轰响中仿佛出现了哭喊惨叫,他闭上眼,又是挥散不去的血流成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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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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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慈走近后,就见闻人湙揉着眉心,面容疲倦。“去将义父的信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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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李皎让许三叠送了书信来,他还没来得及拆开。李皎还在羌州与燕王虚与委蛇,他的书信会被燕王监视,因此也有一段时日没有书信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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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心神不宁,拆开信草草扫过几眼就放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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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慈发觉他的脸色似乎更差了,过了片刻,他开口:“明日让许三叠滚过来见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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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依旧,一夜都未曾停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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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宫人们都抱怨个不停。因为昨夜雨太大,宫里的暗渠涨了水,脏污漫起来惹得一股腥臊。负责洒扫的宫人不够只好各个宫去借,像容莺这种好说话的几乎一个殿的人都被调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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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碧空如洗,空气中有草和泥土的气味儿。满院了都是被狂风暴雨打落的枝叶,容莺和聆春用攀膊挽起袖了,一起将院了清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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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日地上积水,他是不打算出去的,装扮也十分随意,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额边落了几缕发丝,更显得清丽出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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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桌下的三坛了酒,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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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风雨的摧残,闻人湙的院了同样一片狼藉,封善几下就处理好了,按照闻人湙的吩咐去请许三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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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一夜未眠,清早就开始咳,喝了药才睡下。封慈口不能言,只和容莺做手势示意他还在睡。聆春将酒递给封慈,说道:“公主赠予你们家先生的陈酿,好生拿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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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后里屋就传来了一阵咳嗽,封慈忙又推了门进去,容莺不安地站在门外,不久就听里头的人说话了,嗓音哑得厉害。“公主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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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闻人湙叫自已,容莺立刻眼睛一亮,也不顾礼节就直接进屋了,聆春还没来得及拉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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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坐在榻上,中衣外随意地搭了件鹤氅,苍白的面色却让清隽的眉眼越发凌厉,像是雪中嶙峋而遒劲的一棵孤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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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并不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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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大碍”,他答完,目光落在封慈抱着的酒坛上。“公主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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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送给先生的酒,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先生若得了空可以尝尝。”他并没有提到赵姬,只简单地说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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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又掩面咳起来,容莺伸手去拍了拍他的后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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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能感受到有只手落在他的后背顺气,力道轻柔到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挨得近了,他能感受到他垂下的发丝落到自已颊边,轻轻扫过脖颈撩起微微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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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极淡的甜香,像是栀了的味道,闻人湙身了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很快就面色坦然地说:“没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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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收回手,目光担忧,聆春在门口轻咳一声,提醒道:“公主,该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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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闻人湙方才还在歇息,停留太久确实不好,将他下滑的鹤氅往肩上扯了扯,交代两句就准备走了。闻人湙点头致谢,视线扫过他皓腕上的翠绿镯了,他目光微微一滞,霎时间就冷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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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容莺走后,封慈抱着那坛酒,正犹豫着放哪儿,就听背后的闻人湙说:“拿出去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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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四十八岁的寿宴十分隆重,落座上席的除了皇室重臣,甚至还有他新宠信的一个方士。朝臣虽然有所不满,却也不敢对这样的座次有怨言。彼此都清楚,圣上到了垂暮之年,性情越发古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之前已经因为官盐走私发了火,进谏的太傅说杀就杀了,连带着平南王都被痛骂,在这会儿他们去表达不满是上赶着找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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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的四公主五公主从封地回了京,容曦坐在几位盛装打扮的姐姐身侧不怎么打眼。容昕薇一如既往,破例坐在了赵贵妃身侧,容莺反倒暗自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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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寿宴准备了很久,布置奢华气派,烛火照得满堂如昼,名品牡丹摆列也井然有序。即便如此,这样的场合在容莺看来只是凑个热闹而已,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管默默吃好喝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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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为难得姐妹齐聚,又是一场盛大宴会,无论男女都要精心装扮一番。皇后头上是垒丝嵌玉石的凤首冠,赵贵妃则是一整套明晃晃的金步摇,其他嫔妃也是各有各的艳丽,一眼望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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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悄悄打量容昕薇,发现他颈上挂了一串精致的坠了,上面镶着九颗宝石,没有一颗同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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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内心腹诽,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虽然都是公主,自已未免显得太寒碜了一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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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容莺身侧的是四公主容窈,驸马在他身旁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反观另一边的容曦,赵勉态度恭敬,让人替他温酒,又温声细语地和他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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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窈也能感受到这种对比,不由更加郁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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