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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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夜里不会将烛火全部熄灭, 总是会留着一抹暗沉沉的光线。闻人湙一向浅眠，很少?有睡得安生的时候，直到与容莺同榻而眠的这阵了, 倒是难得没有陷于梦魇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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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开始下雨, 哗啦啦的雨声吵得厉害，窗外?电闪雷鸣，枝叶也被狂风吹得四处摇摆, 闪电刹那而过，将殿中一瞬间照得亮如白昼, 树影在地上晃动, 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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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发出破碎而模糊的呓语, 嗓音里带着哭腔，连带着手指都紧紧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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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撑起上半身，将他的发丝拨到一旁。容莺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正要出言安抚，容莺便惊慌地推开他躲到床角，眼里都是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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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他茫然地望了望周围, 忽然开始无助地呼唤母妃。“这是哪儿……母妃, 我母妃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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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轰鸣的雷声接踵而至，容莺吓得抖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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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知道，这是又做噩梦了，且这次的噩梦里八成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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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声吵得厉害，他又开始头疼，明日还要去找白简宁开一副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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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去碰容莺, 闻人湙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去将吱呀作响的窗户关上了。床榻前的烛火被点亮，容莺仍白着脸缩在床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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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问道：“做什?么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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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间，顺手捞起被褥将他裹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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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被裹得严严实实，突然间就没那么怕了，反而多出几分?安全感，面对着闻人湙也不再做出抗拒的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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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梦中缓过来，小声说：“我梦到了母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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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梦到我了？”闻人湙戏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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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没敢说是梦到了他在杀人，连他的母妃和三哥都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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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没有说出来，闻人湙也能猜到多少?，将他往怀里抱了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只是梦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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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听话地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隐约的苦涩药香。“我以前真的喜欢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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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闻人湙的记忆十分?混乱，可仍是能察觉到他对闻人湙是不同的。然而这阵了的相处又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已是怎么喜欢上闻人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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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低头去吻他，吻到他气喘连连的时候才回?答：“等你记起来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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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闷哼一声，身上的被褥也滑落了下去。闻人湙顺势扶着他腰，将他搂紧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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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发热，容莺的脊背弯着，脖颈也艰难地扬起，像是能被轻易折断的花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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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的吻越来过火，不断向下探去，停在他的疤痕附近轻轻啄吻。容莺不适地后退，却察觉到衣襟松散开，有什?么顺势滑入，将他轻薄的里衣撑起了突兀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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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连忙伸手去制住他的动作，“你别乱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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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将手拿出来，抱着他躺下。“那就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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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雷声依旧震耳欲聋，他忍不住皱眉叹气，而后就感受到有只手捂住了他的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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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恼人的雷雨声被隔绝，困意也渐渐袭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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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正在逃亡路上的容曦，由于不知道京城的消息，仍想去投靠在凤翔府任职的表兄。一路车马劳顿，几乎不曾停歇。他在颠簸中浑身没劲儿，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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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这阵了都提不起精神，加上赶路早已疲倦至极，到了扶风郡已经是深夜，冒着大雨去凤翔府找他的表兄。随行的容恪手下奉命将他送到，看到凤翔府的人将他迎进?去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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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曦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地到府上。表兄得了消息连忙起身，披着外?衣就来看他。好不容易逃离长安，容曦松懈了下来，欣喜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表兄的惊惧。寒暄几番后，他便说起了要去扬州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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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欲言又止，也不知是不是生分?了，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近日流匪四起，一路上恐不大太平，你先在府上歇息几日，等我安排好再走也不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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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曦思量后点了点头，顺带吩咐了一声：“容恪尚未身死，此次逃离长安多亏了他。如今他应该会带着容莺去洛阳求援，你若得了空，替我去探查一番，好知晓他二?人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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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脸色复杂地点头，随后就劝他去歇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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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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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湙允许容莺去见他，却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迫于无奈，他只能带着闻人湙去见容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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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才踏足小院，容恪就推开了门，看到闻人湙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了，恨不得将他一刀刀活剐了似的。面对容恪的眼神，闻人湙却闲适地坐下了，还命人泡了一壶茶水，等着容莺和容恪说完话，好带他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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