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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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适应了疼痛，又兀自动了一会儿，能起身时，离方才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期间，苏夜纯摸走了她的银行卡去找她的朋友们，适时她的手机消息提示音也响过，应该是付钱的提醒。</p>

齐寒一手揉着腰，一手撑在大理石茶几上，茸拉着脑袋，一头玫红色的卷发凌乱地打结在一起，模样委屈极了。</p>

苏夜纯这个小没良心的，是不回来找她了？</p>

隔壁包间里一通乱响，碧绿的啤酒瓶被扔进撞垃圾的大塑料桶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沾满橙黄色液体的筛盅被人擦干净又重新摆放整齐，空气中重新喷了香水，连同刺耳的声音也倏地被调停。</p>

齐寒扶着软腰推开门，正巧撞见推着清洁车出来的服务生。</p>

“……齐寒淡定自若地问:“你好，请问这包间里的人走了？”</p>

齐寒是这家“夜糜”的至尊会员，而这个服务生恰好是这间KTV的老人，所以对这个相貌与财力皆备的女人印象很深。凡是对方带过来唱歌的人，要么就是帅炸了天，要么就是美若天仙，而且气质都是一顶一的好。</p>

服务生推着清洁车停下脚步，礼貌起来，说:“他们现在大厅里，好像是在等什么人。”</p>

是在等她吗？脑中闪过的念头，瞬间就将她的腰疼治好了，齐寒道了一声谢，才脚步生风地往大厅过去，心道他们千万别走！</p>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偶尔遇见突发事件，这理智就变成失智。但不可否认，这样的事件就是掰着手指头数，这数量也凑不够两位。</p>

齐寒承认，她有些被动的回避型依恋型人格。苏夜纯想要接触她靠近她，她骨子里的东西就爬出来叫嚣着回避，真当苏夜纯远离了，那满心的落寞把呼吸都堵塞了。</p>

也许，苏夜纯真的太不一样了！</p>

仅仅是，于感情而言。</p>

辉煌高档的大厅里，两米的水晶灯在头顶亮的人眼花缭乱。手机于昨天午夜壮烈牺牲了，苏夜纯只能坐在舒适宽敞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听旁边人说着C市的情况。</p>

她高中学校在半月前被拆迁了，连带着宿豫三中对面那栋住宅区。苏夜纯还记得那老旧楼层墙上都是卷边的白皮，天台上挂满了竹竿，无数色彩斑斓的衣服在风中纷飞，乱七Ι八糟的电线横穿虚空，没入各家各户，小巷口翻了盖的下水道里，堆满了垃圾，臭味弥漫过几条小巷。</p>

在二零六二年，这种低档的小区甚是罕见，一如宿豫三中一样有着破旧不堪的特点。</p>

她还记得苏郑业把她送到这个师资力量薄弱的学校，只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那时她才十六岁，正处于叛逆期，亲生母亲在她开学半个月就被逼自杀，她母亲的娘家离C市直接跨了两个省，这边的消息一时传不过去，她年龄又小，只能躲在宿舍里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看着她母亲被草草火化，草草下葬。</p>

曾经她居住的那栋破旧楼层的天台上，有她母亲的身影。形单影只的女人，单薄的身体迎着冷风，往她学校，她教室的方向眺望，企图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她。</p>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女人找到了，但这也成了她见她母亲的最后一面。</p>

现在那边的住房区要拆迁，一想到那窄小的房间她住了三年，而且她母亲也出现过，苏夜纯心头就被按在砧板上挤压一样，鲜血淋漓，眼眶湿润了，嘴角下弯留再也恢复不了原状。</p>

她深吸一口气儿，尽量克制住语气，“是全部都拆完了吗？”</p>

呦呦眼睛盯着不远处显示着老旧MV的LED屏，十指相扣在一起翻来翻去，“还没有，还剩两栋……四姐，你的那栋已经拆了。”</p>

原本心里就不抱希望的，但听人亲口一说，还是难以接受。</p>

齐寒过来时，苏夜纯心情沉痛地提着一瓶加了温的阿萨姆奶茶起身，见到来人呼吸急促，满脸焦急，顿时想起来了什么。她摸出一张被揣在兜里早已捂热的银行卡，递给对方。</p>

适时一句，“我谢谢你。账单我记下了，钱回去还你。”</p>

“……”齐寒最近几个月不知遭遇了什么，体型越来越瘦，原来适中的下巴原来越尖，原本颜色昳丽的嘴唇在此刻也变成了淡粉，略显苍白，她气恼着说:“你觉得我缺那点钱？我……”还不是为了你！</p>

鉴于这话太不符合人设，以及有些暧昧，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所以齐寒最终还是顿住了口，转移话题道:“你要回去了？”</p>

“对啊，不回去难道在这儿过夜？”苏夜纯疑惑地拧开奶茶瓶盖喝了一口，最后眉头紧蹙，又把瓶盖盖上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在齐寒眼中一闪而过。</p>

苏夜纯呼出一口气儿，企图把嘴中的一股奶茶味去掉，尝试无果后，只能妥协了，说:“二哥你去看大哥从厕所出来没？不会掉进去了吧？我们都快等半个小时了。”</p>

“不去，他过一会儿肯定自己爬出来。”仇水靠在沙发上捏着眉心，闭目养神。</p>

齐寒:“……”</p>

原来如此么？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是不是戏太多了？</p>

齐寒苦涩一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复杂得像是混了杂七杂八的粥，不管里面加了多少东西，不管加的是什么，它都是苦的，苦的眼泪都要忍不住掉下来。</p>

她抬起头，刺眼的灯光像是泪腺的开关，“啪”地一下，河水决堤了。为了保持形象，她最终还是选择默默离开，来时对方没发现，走时，亦如是。</p>

仿佛这样就可以幻想，自己都来没来过。也从没有喜欢过。</p>

可是，这哪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