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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桑冷笑了一声。
男人抄手:“什么意思?”
“特别感动的意思,”林洛桑舔了舔唇,眨眨眼,“但是我要和姐妹一起出去吃饭诶,怎么办?”
抛出这个问题之后,她又自己给出遗憾的回复――
“所以裴总您就,爱干嘛干嘛去吧。”
裴寒舟微眯着眼没说话,盛千夜咳嗽两声,道:“我们两个吃饭嘛,其实也可……”
林洛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哦。”
盛千夜亦是附和地笑了笑,正要说“带你老公和我们一起也挺好”,猝不及防听到林洛桑对裴寒舟继续道:“你也可以在车上等我吃完。”
听着这标准的“你就在家乖乖等我应酬回来”的大佬语气,盛千夜额角跳了一跳。
偏生林洛桑还特真诚地看着男人,笑盈盈说:“但是估计要等比较久,我怕你等到想谋杀我,所以还是算了吧。”
盛千夜:……
我看你这女人疯了吧。
///
最后裴寒舟还是独自驶回了在舟总部。
盛千夜惊魂未定地看着阿斯顿马丁绝尘而去,连车尾气仿佛都承载了一吨的脏话,顿觉搞不懂林洛桑的执念,问她:“为什么不带你老公一起?我看他好像有点不爽哦。”
“他很扫兴,”林洛桑说,“我们的茶话会带一个行走的怼怼冷场机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他那不叫生气,这男人一天23个小时都一副不会变的鬼表情,我等凡人是揣摩不透的。”
即使退一万步而言……就算真生气了,到时候再哄吧,反正好像也挺好哄的?
“啧,你太绝情了你,”盛千夜戳她脑门儿,“你老公好歹也为你收购了节目组冠名商啊,你连讨好别人你都不愿意。”
“应该只是恰好吧,”林洛桑说,“不全是为了我,也有顺应公司发展的意思。”
“那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你咯。”
“那是有预谋地为了我!”林洛桑想到这儿就恨得牙根痒痒,“为了让我欠他人情,他到时候好连本带利收地回去而已。你知道这种精明商人无良资本家做事的目的性有多强吗?”
所以即使是为了她,动机也并不纯良。
既能有利于公司发展,还能顺便从老婆那儿捞点好处,裴寒舟这笔生意做得可是太值了。
盛千夜笑了笑,说:“你们这都几个月了,一点真感情都没培养出来啊?”
林洛桑:“你和傅修也几个月了,你们培养出感情了吗?”
女明星盛千夜的表情霎时一僵,笑容收拢:“……”
“当我没问。”
一番衡量之后,二人最终将目标锁定到了火锅店。
服务生单独给她们开了三楼的包房,她们俩跟做贼似的,到了包间才敢卸下帽子和口罩。
即使是放纵,她们也不敢太过放纵,点了些热量不怎么高的食物,这才一边煮东西一边聊天。
“不过说老实话,你真的不觉得裴寒舟……对你是有感情的吗?”盛千夜戳着虾滑若有所思,“如果他真是你描述的那样,今天怎么可能一直等到你表演完,人家也不是闲的吧。”
“而且多得是比Ro更好的公司,他如果想顺水推舟做人情,很多事都可以做吧,没必要玩这么大,要知道Ro是直接和你们节目挂钩的,影响节目组对你的态度。”
“感情应该是有的吧,但是很复杂,”林洛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对身边的人本来就很好,就连对工作伙伴都慷慨又大方,更何况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对我稍微好一些也是正常的吧。”
“我们现在连微信都没加啊,你敢信吗?沟通都是靠秘书传话。”
“可能对他来说我就是婚姻上的合作伙伴,他希望合作更远更稳固,自然要抛些小恩惠来留住我,商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只不过他情商高,关键时候讲话好听而已,但是商场上的话就不要太当真了。”
盛千夜莫名觉得被说服了,又觉得哪不太对……
林洛桑喝了口柠檬水,接着说:“我们的婚姻是利益捆绑的婚姻,不能产生爱情,你明白吗?”
从婚礼那一天开始,她内心深处就很清楚地明白,他们两个是不会也不能爱上彼此的。
裴寒舟不会爱上她,是因为他寡情、冷淡、有时间琢磨情爱不如想着怎么经营公司;不能爱上她,则是因为他站的位置高且陡,要面临的明枪暗箭无数,体面的环境下是狠烈的厮杀,而商界的风起云涌中无欲则刚,拥有软肋就会被抓住弱点,十几年的心血或许瞬间便会烟消云散,需得万分谨慎与坚固,才能临危不惧。
她不会爱上裴寒舟,是因为她本质不相信也不会主动接纳爱情,而不能,则是因为……
盛千夜骤然开口:“什么叫利益捆绑不能产生爱情?你们俩是演武侠片中了剧毒,动情就会死是吧?”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贴切,但是差不多是那么个意思,”林洛桑斟酌着举例子,“如果《聊斋》里的狐狸精只是为了吸书生的血,接近他也不是因为爱他,那她爱上他之后,会怎么样?”
“会不忍心下手呗,会犹疑,”盛千夜略作思索,“计划也会被打乱?”
林洛桑点头:“假如再给一个前提,这个书生不会爱上她,而她却对书生动心,那又会怎么样?”
盛千夜不假思索:“会受伤啊。”
“既饥肠辘辘地空着肚子,也得不到回应,面包和爱情一个都没有,忒惨了。”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懂,就不要说故事里的主角了。”
她和裴寒舟之间就是美化过的商业合作,一切都算得很清楚,谁都有自己的目的,可一旦有人动了真心,或许目的与过程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裴寒舟只是表面婚姻,所以能接受他夜不归宿,能接受他有好妹妹,能接受他甚至还没和自己成为通讯录好友,可一旦她想把这段变成真正的婚姻,那她的要求会变成何样,裴寒舟又能否接受?当利益互换找不到落脚点,她能否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当下这样的生活?
美好的东西都带着毒性,爱情是双方饮鸩止渴,而她明知对方不会甘之如饴地喝掉那杯毒酒,她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拿起的可能?
盛千夜看了她很久,突然想起最开始二人是在一个晚宴上遇到的,她讲话有意思又不摆架子,不少人都喜欢跟她聊天,但后来玩到讲真心话的环节她却退出,看着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一些隐私问题却怎么也不讲。
她们熟络起来也用了很久,好像大半年后才到能敞开心扉的境地。
盛千夜比谁都明白她的自保机制有多强,在不确定自己一定不会受伤以前,林洛桑绝对不会迈出第一步。
“我懂你意思,”盛千夜喝了口奶啤,“但是什么叫这种简单道理连我都懂?怎么,我在你眼里就不配思考高级问题吗?”
“可能是吧,”林洛桑笑笑,“怕你脑子累。”
盛千夜:?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突然正色。
“什么?”
林洛桑以手支颐,怡然漫笑:“我们仙女和凡人恋爱是触犯天条的。”
盛千夜:“……”
“如果精神状况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找医生,好吗?”
///
和盛千夜的交心会谈结束之后,回去的路上,林洛桑想了想自己刚刚对无良资本家好像是有点过分,遂在车即将行驶进公馆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男人还挺傲娇,第一个电话给她撂了。
她好脾气地继续拨了一个,这垃圾男人在即将自动挂断前接起了,声音冷冰冰的:“什么事。”
“没什么,我问你回不回家呀,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在电话那端冷笑了声。
“不必,我不是爱干嘛干嘛去么,何必回去碍您的眼。”
她转了转手提袋:“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回家是吗?”
“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凭什么?”
也对。
“就是有点遗憾……”
这司机对公馆内路线不熟悉,林洛桑索性让他把自己放到了车库附近,她刚下车,话都没说完,一抬头就和从车库里走出来的裴寒舟迎面相遇。
林洛桑:“……”
裴寒舟:“…………”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试图揣摩男人刚刚语气里他一辈子都不会回家受气的意义。
对着月光琢磨了半晌之后,她轻快地一言蔽之:“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刚到家,林洛桑为了展示自己的关怀,拉住要去洗澡的男人,试图证明自己的良心。
她认真而带着小得意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笑得异常真诚:“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芒果千层。”
空气突然有片刻寂静。
就在她以为男人要被她感动到发不出声的时候,面前传来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嗓音,甚至更冷――
“我芒果过敏。”
林洛桑:“……哦。”
巧了吗这不是。
“但是当时去已经很晚了,只有这个了。”林洛桑还是撑着桌子自己感动了一会,抬眼看他,“那你有没有别的想要的?”
“算了,你现在可能比较想让我原地消失。”
“你去洗澡吧,”她挥挥手,“就让这个芒果千层独自过完它凄惨而又悲凉的命运吧。”
裴寒舟:“……”
男人在二楼洗澡,林洛桑在一楼洗完之后便顺势开始做音乐,做着做着有些困了,正巧沙发上有被褥,她便挣扎着给秘书发了条消息,随后两眼一闭陷入昏迷。
裴寒舟刚吹完头发,看了一会书才想起来手机在桌上,起身去拿的时候发现秘书发来的消息:【夫人说她今晚在沙发上睡。】
男人失语地盯着短信看了会。
难道就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想看到她所以跑去沙发上睡了?
这是什么逻辑?她怎么总有新办法能气着他?
裴寒舟扔下手机,蹙着眉重新坐会床边看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梯上没传来任何响动,他不耐烦地扣上书页,下楼喝水。
沙发就在不远处,她的睡姿一如既往地不安生,细瘦手腕从被子间钻出悬在沙发边,枕头几乎要蒙住大半张脸,电脑还在发着光。
裴寒舟无言以对地重重舒出一口气,眉头皱得愈发深,走近,简单粗暴地掀开她的被子,试图将她喊醒。
然她只是缩着身子,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睡梦中的嘤咛,泛红的湿润鼻尖皱了皱,面对着他继续酣眠,睫毛的投影像把打开的小扇子。
他垂眸看了会,最终认命地将她打横抱起,上了楼。
怀里的人气息均匀,毫无防备的衣领敞开出大片肌肤,锁骨下仿佛还有一处没褪去的淡粉色痕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此刻窝在那儿,多出了几分旖旎与缱绻,仿佛他稍微用点力都能折坏这副娇弱的身子骨一般。
柔柔嫩嫩,真是很要命。
把她带进被窝之后,她在熟悉环境中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嘴唇翕动,蜷成一个虾球。
男人关了灯,也缓缓躺下。
第二天,林洛桑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醒的。
她记得昨晚好像是有似梦似醒的部分,一边刷牙一边琢磨着是自己梦游上来的,还是自己其实就是在床上发出讯息的,只是以为自己还在沙发?
刷着刷着她随意往镜子里看了眼,这一看,发现了不对劲。
她把衣领往下扒了扒,发现这男人在一周前留下的某个草莓,此刻竟然又生动地再度出现了,色泽饱满,看起来还挺新鲜。
怎么回事儿呢?她依稀记得这个痕迹都快褪了啊??
正当她在纠结的时候,意气风发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像是神清气爽地睡了一觉之后,被只有自己知道的部分取悦到了,于是决定前尘往事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大度地原谅了她:“等会是不是有剪彩活动?”
她含着水,囫囵应了声。
“我正好有事,”他看了眼表,“等会送你。”
她点头,还在思索这个草莓和男人态度的突然转变是否有必然联系。
结果出了盥洗室就忘了这事儿,她穿好衣服带着电脑,风风火火地前往商业活动。
今天她代言的护肤品在附近开了个新直营店,她意思意思要去宣传一下,大概活动预热得早,不少人都知道她要来,靠近店铺的那条街上有很多她的粉丝,甚至还有人举着超大幅夸张灯牌。
她笑着降下车窗,才发现居然是男粉。
男粉大概有二十来个,热情洋溢地喊着应援口号,像是在排练。
林洛桑笑着降下车窗,葱根般白皙的手指扒在窗边,脸往外探出去一些,正要和他们打招呼,头忽然被一双手摁住。
林洛桑:?
然后男人大掌就将她的脑袋重新转了回去,她的视线从男饭变成了车前宽阔空旷的马路。
紧接着,打开的车窗又缓缓升起,咔哒一声,合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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