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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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第一次听林洛桑唱慢歌开始, 男人便觉得她的音色有些熟悉。</p>

是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听过，又似乎没有, 若要仔细纠寻, 还带着点陌生。</p>

不过后来想起她早年有几首大爆的歌, 想必是他曾在某些场合听人播过, 才会有些印象却不至于太强。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事, 他也无需放在心上。</p>

只是偶尔听她在自己身边唱歌, 轻声的哼唱无端让人感受到治愈，心境也会随之宽阔很多。</p>

眼见马上要进车库, 而她的歌似乎还有一阵子才结束，男人就熄火停了车, 专心听她唱。</p>

林洛桑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操作，面对着漆黑夜色沉吟了几秒，这才想起来回复——</p>

“但这是另外的价格。”</p>

男人蹙了蹙眉：？</p>

“你知道我现在一场商演是什么价位吗？”她一本正经地转头，比了个三, 又指指他的座椅，“就你坐的这儿，买第一排的票都不能靠这么近, 然后你还要求我唱五分钟，就相当于是专人表演, 那……”</p>

她一边说一边头脑风暴着接下来要胡说八道点什么, 结果不期然看到男人侧了身子, 拉开了个什么东西。</p>

……难道真要给她钱吗？</p>

林洛桑声音顿了顿, 决定如果他真拿钱出来羞辱她，她就踹他。</p>

然后她就瞧见裴寒舟神色无虞地拿出了一根荔枝味儿棒棒糖，一气呵成地撕开糖纸含进口中，根本没把她的瞎闹腾放心上，就像是找了个零食再来继续看她表演，完美模拟了她以前追剧时抱着爆米花的状态。</p>

不知道为什么，更想踹他了呢。</p>

“你还惬意地吃起了棒棒糖？”林洛桑不服，“什么意思呢，我不唱你就不开车了是吗？”</p>

男人咬着棍子，非常欠揍地沉声回：“嗯。”</p>

被拿捏住命门的林洛桑非常不爽：“你以为我不会把车开回去吗？”</p>

凛然地对质几秒后，她绷紧的背松懈下半分，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真的不会。”</p>

裴寒舟：“……”</p>

“你有这功夫跟我贫嘴，十首歌都唱完了。”</p>

她深呼吸一口，胸膛起伏，如同在酝酿情感，正当男人以为她要进入正题时，林洛桑开口了：“你知道夜莺吗？”</p>

“什么？”男人冷淡抬眼。</p>

“不是有那种故事吗，就是夜莺主要在夜间鸣叫，有失眠的人喜欢听它的歌声，就把它关在花园里让它天天唱给自己听，夜莺唱到声音嘶哑，后来觉得失去自由就自尽了，”她讲得头头是道的，“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像吗？”</p>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敛了敛眉，“我囚禁你了吗？”</p>

“……”</p>

“你声音嘶哑了？”</p>

她轻咳一声，感觉气势上有点被压住，努力找回主场：“现在可能没有……”</p>

林洛桑话还没说完，男人漫无波澜地咬碎口中的棒棒糖，松了松领带，不经意地回应：“嗯，等会就有了。”</p>

林洛桑：……？</p>

然后她就知道了为什么这趟车里没有司机也没有助手，只有他们两个人。</p>

这万恶的资本家，果然干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就连开车都别有深意。</p>

被盖着外套从车里打横抱出的时候，她竭力睁开因困倦而差点黏合在一起的双眼，发现天边已隐约翻起了一丝鱼肚白。</p>

也是在这瞬间，她又清楚了自己和故事里夜莺的区别。</p>

夜莺在凌晨时分是无需婉转承欢的。</p>

——但她要：）</p>

林洛桑体力耗尽地舔了舔唇角。</p>

很意外，她好像也尝到了，淡淡的，荔枝棒棒糖的味道。</p>

///</p>

次日早晨，她和裴寒舟准备再去医院看一下曾祖母，而后两人就分道扬镳，各自去工作。</p>

她在车上困得呵欠连连，头抵着车窗发呆，根根分明的睫毛上都粘着点泪渍。</p>

“睡会吧，”男人大发善心道，“到了喊你。”</p>

林洛桑咬牙切齿地看着始作俑者：“不用了，谢谢您。”</p>

话虽这么说，最后她还是抵抗不住地垫着枕头睡着了，二十分钟后被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唤醒，脑子还没恢复清明，就跟着进了医院。</p>

直到看完曾祖母出来，她反射弧还在绕着地球周转，整个人混混沌沌，思维有点连不上线。</p>

抬头时，正好看到拐角处走出来一个女孩儿，那女孩绑着一股很低的、搭在肩上的麻花辫，蝴蝶结发绳下还垂着粉色格子吊坠，平底鞋，怀里抱着一只洋娃娃。</p>

她定定地看着裴寒舟的方向，眼睛亮了亮，半晌后才绽开一抹笑意：“寒舟哥哥！”</p>

林洛桑的瞌睡都被这声满怀感情的“寒舟哥哥”驱走大半，抬起了困倦的眼睑。</p>

“好久不见，终于又看到你啦。”女孩子逐步走近，声音带着一股子难言的低软和亲昵，“你工作是不是很忙呀？都很少过来了呢。”</p>

裴寒舟没回答她的问题，先侧头同林洛桑介绍：“魏瑶，曾祖母主治医生的女儿。”</p>

“啊，”林洛桑看向魏瑶，笑了笑，“你好。”</p>

魏瑶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地转向林洛桑，不知道是方才真没发现她，还是故意忽视。</p>

“你好，请问你是……？”</p>

林洛桑启唇正要说话，被裴寒舟截去话头：“我夫人。”</p>

“这样啊，”女孩垂下眼，有一瞬难以掩饰的放空和失落，但是眨眨眼就将情绪藏在眼后，笑着说，“原来是嫂子。”</p>

“再正式地打个招呼啦，嫂子上午好，”魏瑶朝林洛桑挤挤眼睛，“我和寒舟哥哥可是认识了快十年哦，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或者生活习惯，都可以来问我。黑历史我这儿也有，就摆在我家柜子上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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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看起来温顺无害，每句话却好似都在暗示自己和裴寒舟之间关系亲密，还颇有宣誓主权的意味。</p>

林洛桑疑心是自己这种搞创作的人太过敏感，便摇摇头，将那丝怪异感甩开。</p>

她正踌躇着怎么回复时，旁边的裴寒舟又开口了。</p>

“认识了十年但没见过几次，所谓的习惯和黑历史你都是从老人口中听来的，”男人稍作停顿，“我太太若想了解我可以直接问我，不必通过你。”</p>

林洛桑抬了抬眉尾，头一次觉得这高情商男人开口得恰到好处，救场也非常及时。</p>

他们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能做的事情，确实无需外人插手，无论真心或假意。</p>

女孩子却像没放在心上似的，轻轻抖了抖肩膀，嗔怪道：“我知道啦，你这人还真是……几年不变的冷漠呢。”</p>

“对了，等会有空吗？”魏瑶问。</p>

裴寒舟：“没空。”</p>

魏瑶像是被拒绝惯了，不被影响地继续道：“我爸爸说就奶奶的情况要和你谈一谈，你肯定能来吧，我发你地址？”</p>

看来这会谈还要些时候才能结束，但林洛桑的时间有些来不及，她看了眼手表，决定暂时打断一下他们，扯扯裴寒舟的袖口：“我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你们聊着啊。”</p>

“嫂子还要上班吗？”魏瑶目光转了转，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唐突，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啦，就是工作离我好像还太远，我很好奇大人的世界。”</p>

林洛桑偏了偏头，从舌尖过了一遍这句话，突然就有点想发笑，但因为繁忙并未来得及回应，最终给岳辉打着电话迅速离开。</p>

今天她要去开有关下期节目的会议，涉及到歌曲主题和舞台风格，没工夫再做无谓的耽搁。</p>

……</p>

看在老人的面子上，裴寒舟最终去了一趟魏家。</p>

面对着女儿“有关病情”的询问，魏严并不知情地愣了下，紧接着才接收到魏瑶的讯号，赶紧说了些老人的情况。</p>

不用想也知道魏瑶在用父亲当幌子唬人，魏严其实根本就没有和他谈一谈的计划，都是魏瑶自己的私心。</p>

裴寒舟蹙了蹙眉，反感难以掩饰地从眼中溢出，关上门后便大步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