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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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寒舟声音响起的那一秒, 林洛桑很快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真人, 霎时间收回手，惊魂未定地问：“你为什么在这？”</p>

男人在黑暗中寂静无声地看着她, 眼神无语又莫名。</p>

“我在自己家睡觉也奇怪？”</p>

被这么一激，林洛桑算是彻底清醒了，起身摁亮小夜灯, 揉了揉眼睛, “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呢。”</p>

裴寒舟：？</p>

她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快一个星期杳无音讯, 我还以为我们离婚了。”</p>

“……”</p>

男人正想说一句工作忙，她却冷不丁掀开被子, 也不听他说，披上外套吐槽了句“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就去浴室卸妆洗澡了。</p>

等她忙活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林洛桑披着浴巾出来吹头发, 男人为了等她也随手翻着杂志, 淡淡道：“听说你比赛翻车了。”</p>

“嗯，”她一边卷着头发一边拿吹风机吹, “demo提前被人给泄露了, 还不知道是哪家团队干的。”</p>

害得她逆天改曲, 活生生把demo里的慢歌改快, 幸好有惊无险，守住了排位。</p>

林洛桑抵了抵自己的后牙槽，感觉到有颗智齿正在蠢蠢欲动, 开始了解相关经验：“对了, 你长过智齿没有？”</p>

“嗯。”</p>

“拔了吗？”</p>

见男人颔首, 她继续追问，“刚长出来就拔了，还是等到发炎才拔的？”</p>

“长出来就拔了，不然等到发炎很麻烦，我从来不事到临头——”</p>

裴寒舟话讲到一半，看见她手机屏幕亮了亮，他本无窥私欲，谁料乍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个碍眼的名字，便定睛仔细看了看。</p>

段清：【睡了吗？我是段清。】</p>

男人蹙了蹙眉。</p>

她怎么还备注了段清的手机号？</p>

为什么有备注，段清还要自报家门？</p>

段清这个点怎么会给她发这种东西？</p>

面对着这颇像偷情的预告短信，裴总裁稍稍地眯了眼，感觉眼前是不是出现了神秘北极圈，阿拉斯加的山巅，仿佛有绿光在闪现。</p>

他看了一眼时间，很好，凌晨三点半。</p>

哪有什么正常关系会在这时候发消息。</p>

林洛桑吹着头发，正纠结着自己智齿好像在发炎的事，听拔过智齿的“前辈”一开口，不由得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回复，谁料裴寒舟说到一半就噤声没了下文。</p>

她催促：“你不事到临头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p>

“不说了，”男人硬邦邦把杂志甩到沙发上，“累了。”</p>

林洛桑：？？？？</p>

她也有点儿恼了：“你才说几个字你就累了？平时忙活到凌晨六点我也没见你累呢？合着你就只能自己爽不准别人爽是吗？？”</p>

经常独自爽到凌晨六点的裴寒舟：“………………”</p>

“我怎么就不让你爽了。”男人沙哑地反问。</p>

“你心里清楚。”</p>

说完之后林洛桑把风筒开到了最大，呜呜的风声立刻灌满整间屋子，人声都听不大清。</p>

她背对着他，很显然是一副懒得再跟他沟通，也不想再听他说话的样子。</p>

气氛不太和缓地沿着分针游走，十分钟之后，林洛桑终于气呼呼地放下了吹风机。</p>

这男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就抽风，乐意就顺着你挠两下，不乐意也没个预兆，毫无理由地躺在床上安详去世，拒绝再多和你说一个字儿。</p>

裴寒舟在她钻进被窝的时候，听到了自己妻子从牙缝里咬牙切齿挤出的新七字箴言——</p>

垃圾男人破事多。</p>

裴寒舟：“……”</p>

他这个看到绿光的人都没气成这样，她怎么好像还挺怒火中烧？</p>

男人想说话，结果她全程背对自己，还戴上了耳机，营造出了隔绝于世拒绝沟通的小空间。</p>

他侧身，正巧能看到她的手机屏幕。</p>

然后裴寒舟就在线欣赏了整整五分钟，他的妻子是如何用刚做了美甲的优雅而有才华的手指，在对话框里对他进行不带一个脏字却狗血喷头宾至如归的辱骂。</p>

抒发完之后她像是纾解了很多，整个人的气场逐渐柔和下来，甚至还因为困倦打了个呵欠，但没有停下步伐，为某条“男人有什么好的，还得我们姐妹相依为命”的微博，奉上了一个亲切的点赞。</p>

正在他打算把人拎起来让她好好尝一尝人间疾苦的时候，她的手机画面变了。</p>

有人打电话进来了。</p>

好巧不巧，又是段清。</p>

看着界面左边那个绿色的通话键，裴寒舟只觉得今晚有点绿色过敏。</p>

但林洛桑很快就按下了挂断。</p>

段清又打进来了一个，她又点了挂断。</p>

三十秒后，段清的新短信跟进来：【怎么不接电话？】</p>

她没回。</p>

段清又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微博上线了，刚知道你今天发的贴片里澄清了我们之前的那个热搜。想了想还是得解释下，那个热搜不是我买的，希望没给你带来太大麻烦。】</p>

林洛桑看了眼，回都没回就把短信删掉了，顺便把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里。</p>

她做得干脆利落，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甚至都没有因为心虚回头看看是否被发现，冷静得就像是看到了垃圾短信。</p>

从段清被拒数次也毫不意外的语气来看，她应该也是经常对段清毫不留情。</p>

裴寒舟阖了阖眸，感觉不远处的召唤绿光正在缓缓消失，世界平静了。</p>

林洛桑又看了会微博，困意渐渐袭来，放下手机开始酝酿睡意，正要睡着的前一秒，枕畔传来声音。</p>

“我从来不事到临头才处理事情，一般都是未雨绸缪，所以成年那年就把四颗智齿都拔了。”</p>

“一次两颗，单边的上下牙，另一边留着进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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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全长出来的要开刀缝针，长出的不用，七天拆线。”</p>

“麻药过了会痛，忍不了可以吃止痛药。”</p>

林洛桑思绪游离地反应了会，发现他又开始说智齿的事了。</p>

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神经病？？</p>

但她实在太困，没力气跟他拌嘴，求知欲被满足，也就意思着回复了句：“你对自己真狠，没发炎就拔。”</p>

“人需要有危机感。”</p>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做回复，意识涣散，即将被拖进梦里。</p>

这时候，男人又开口了：“你为什么才拉黑他？”</p>

她用鼻音没什么力气地发着声，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谁？”</p>

“段清。”</p>

她“唔”了声：“之前没注意，忘了还有他号码，微信删了……”</p>

突然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你看到了？？”</p>

裴寒舟见怪不怪：“是啊。”</p>

她想到自己拿着手机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有些发怵：“……看到了多少？”</p>

“全部。”</p>

没等她反应，他继续用很平淡地声音阐述：“包括你说下辈子想学医缝合我脑补巨大的创口，用海绵吸走我脑子里全部的水，以及为我的嘴纹上永久性拉链，还有想在我闭眼安详的时候把被单盖过我的头顶。”</p>

林洛桑：“…………”</p>

///</p>

林洛桑都不知道自己当晚是如何顺利度过的。</p>

但好在确实是幸存地活到了天明，并且睡到了九点多。</p>

她翻个身，打开手机就又收到岳辉的催促：【桑，看看昨天泄露的音源，我还是想揪出来是谁干的，不然我睡不着。】</p>

她戴上耳机，仔细把昨天泄露的部分完整地听了一遍，确实就是很随意的demo小样，从里面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p>

作案者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一篇拉踩通稿都没有，无处锁定。</p>

岳辉：【你当时发了demo之后，多少人回复你了？】</p>

林洛桑截了个屏发给他：【就八个人。】</p>

岳辉：【你看吧，果然，希慕没回你，我感觉不好说，真可能是偷偷看了但没回。回了的不至于还敢做得这么狠吧，不是摆明儿告诉别人自己偷东西吗？】</p>

林洛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就是本能感觉，希慕不会做这样的事情。</p>

连讨厌都堂堂正正写在脸上的人，看不惯她的话，希慕估计早就毫不留情地diss一大堆了。</p>

林洛桑点开自己在群里发的文件，百无聊赖地翻着记录，却在听到某处时忽然一愣——</p>

不对啊，这里面的鼓点节奏和爆出来的音频……怎么不一样？</p>

她打开电脑，印证自己的猜想。</p>

爆出来的音频是demo的最后一版，而她发在群里的则是之前一天所做的内容，很多地方都没修改。</p>

那这个最后一版的demo是从哪传出去的？</p>

林洛桑退出群，在看到主页某个对话框后，微微滞了滞。</p>

她点进自己和倪桐的记录里，找到自己发送的音频，点开。</p>

鼓点的节奏和风琴的时长都和爆出的音频完美对应，她发给倪桐的，恰巧就是demo的最后一版。</p>

大概是因为初版和终版demo所在的文件夹不同，而她又都给它们命名成了“《猜》小样”，才在传输时弄混了。</p>

当时倪桐在群里一吼，大家全开始起哄，搞得她也没仔细核对就随手发了，没想到竟是传成了不同的版本。</p>

她很确定，最终版她只给倪桐发过。而倪桐已经听过她的demo，便不会再下一次名称一样的音频，故而并不知道两者其实存在很多差别。</p>

林洛桑皱了皱眉，这才给岳辉发了条语音说明情况，岳辉当即义愤填膺：“那还等着干嘛，去找她啊！我知道她今天在哪，好像就在《视听盛宴》那栋楼的旁边，应该是在谈一个很高级的代言，经纪人还在朋友圈里炫耀呢。”</p>

林洛桑也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喜欢把事情弄清楚，故而和岳辉一起上了车。</p>

在车上，岳辉还给她看倪桐经纪人的朋友圈：【初次参加高手云集的《视听盛宴》就拿了第一，真为我的宝贝骄傲~！不过拔得头筹的奖赏还真是好，等会去谈一个珠宝代言，等我好消息[嘿哈]】</p>

上场比赛倪桐第一，希慕第二，林洛桑第三。因为林洛桑三个小时编出来的曲没有经过反复的修改和磨合，故而精致度上不太够，伴舞也没有如预想般呈现，但依靠几小时就把劣势化为优势，整体表现已经很亮眼，都快被弹幕和热搜封神了。</p>

岳辉还在跟这条朋友圈较劲，激情辱骂着倪桐的经纪人：“这经济人也真是够嘚瑟的，屁大点事儿呢，还发这么长的朋友圈。珠宝代言有什么了不起的，走运拿了个第一还要上天了，一点沉不住气，肤浅！庸俗！无聊至极！”</p>

就在岳辉说话间，林洛桑低下头不知道是在翻找什么，很快，岳辉话音落下时，林洛桑也把手机递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p>

是岳辉自己的朋友圈，最新的几条赫然正是——</p>

【糙！！林洛桑三个小时编出了如此磅礴大气又抓人心脏的音乐！！旷世音乐人也不过如此了吧！！】</p>

【哎，同时有两个国民饮料的牌子找上门来，接受一个就要拒绝另一个，想想还有点小难过呢。】</p>

【今天又是为林洛桑爆灯打call的一天！不知道是第几次第一了，害，第一太多都数不过来了，有知情人可以告诉我一下哦[呲牙]】</p>

【每天都苦恼于没有别人的苦恼，别人家的艺人恋爱消极不工作，我家艺人又上进又会做音乐还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很多感受我注定体会不到，一个人快活的深夜，难免有些寂寞，一滴眼泪滑过了绝美林洛桑经纪人那帅气的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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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岳辉有些抽搐的嘴角，林洛桑理智阐述：“我觉得按夸张来说，倪桐的经纪人比不过你。”</p>

岳辉：“……”</p>

“我在骂别人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拆我台？？”</p>

一段由倪桐经纪人衍生的插曲结束后，二人顺利抵达了据说是倪桐所在的花雨涧。</p>

岳辉报了房间号码之后，侍应生礼貌地笑道：“不好意思先生，你不在房间客人之列，我们没有权利擅自为您开门。”</p>

林洛桑取下眼镜喝了口水，扬眉同岳辉道：“门口等着吧，等她出来再问。”</p>

侍应生在看到她时却愣了几秒，很快走近，笑得如沐春风：“夫人好。”</p>

林洛桑：？</p>

侍应生：“夫人如果是来找人的话，我们可以帮您询问一下。”</p>

跟着侍应生到了六楼，岳辉小声问林洛桑：“这他妈不会也是裴寒舟旗下的吧？”</p>

“看样子是。”林洛桑摸了摸耳垂。</p>

“看样子？”岳辉斜眼，“你都不了解一下你丈夫名下的资产和不动产吗？”</p>

“太多了，我了解不完，背那个还不如背歌词，一首歌的准备时间才只有七天。”</p>

“……行，算你厉害。”</p>

很意外，在侍应生通报过后，倪桐竟然让二人直接进去了。</p>

倪桐旁边还坐着经纪人，对面的男士四十来岁，看样子是珠宝品牌那边的负责人。</p>

林洛桑扫了一眼桌面：“在忙吗？”</p>

倪桐应该是心情好，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刚谈好呢，正准备签字。桑桑来这什么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这里有茶。”</p>

“不用了，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你跟我出来一下吧。”</p>

此话一出，气氛瞬时不对，倪桐经纪人转了转眼珠子，珠宝负责人也顿了几秒，旋即小心翼翼问：“有什么事吗？”</p>

林洛桑耸肩：“私人的事，出去谈吧。”</p>

“不用了，”倪桐长出一口气，“就在这儿吧。出去谈总感觉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代言商还坐在对面呢，你也知道最近找代言人很严格的，都找安分形象好的，我总不能让人家误会我做了什么坏事吧，不然哪能安心找我代言。”</p>

估计倪桐会让二人进来，也是不想在代言商面前留下什么有秘密的印象，想让合作伙伴放下心来，才能更好地签订合同。</p>

倪桐发来了维护自己形象的暗示，但林洛桑垂了垂眸，见她自己要求开诚布公，便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之前发给你的demo，你是不是发出去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