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叶娴X罗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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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下午三点, 罗讯已经在位置上听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废话。</p>

日光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在咖啡杯的汤匙边聚起一个小小的光点。</p>

对面的女人仿佛不会累似的，此刻仍在掩着唇讨好他身边的母亲：“您说笑了, 我看您皮肤才是真的好, 我这算什么呀, 都是护肤品堆起来的。”</p>

“哪有, 生完小讯之后我要操心的太多了, 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 ”白心卉侧头看了眼罗讯，这才将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慈爱笑道, “徐小姐白里透粉的, 全是胶原蛋白呐。”</p>

说完，白心卉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推了推儿子，示意他别分心, 给点回应。</p>

“嗯, ”罗讯只得抬眼, 懒洋洋地应, “可不是么，一白遮百丑。”</p>

“……”</p>

徐诗嘴角边的笑霎时僵住。</p>

白心卉直接给了他一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徐小姐哪里有丑需要遮？”</p>

说完又赶忙看向徐诗, 圆场道：“不好意思啊，诗诗你不要介意，我儿子说话就这么个欠揍的德行，没有针对你的意思。”</p>

确实有在针对的罗讯敷衍地点了个头, “抱歉。”</p>

紧接着，又是有关审美的新一轮商业互吹。</p>

这顿饭十一点开始一点结束，剩下的全是无聊的攀谈, 听得他直打瞌睡。</p>

要怪也怪他——</p>

前阵子打斯诺克的时候突然想耍个帅，打得整场鲜逢敌手，最高战绩9：0。</p>

结果不知道这徐诗是窝在哪个角落里看到了，忽然就对他起了歹心，副本从老人辈刷到了父母辈，然后开始入侵他的生活，不停地暗示让白心卉带他出来吃饭或旅游。</p>

更恐怖的是，白心卉对她还很满意。</p>

短短一周，他和这女的见了三面，比这一周见裴寒舟的次数还多。</p>

寒冬的阳光向来珍贵，今天好不容易碰上出太阳，他却不能赛车也不能打球，被一把椅子困在了两个女人中间。</p>

罗讯惋惜地抬手拢了拢日光，浅浅薄薄的一层聚在掌心，沿着指缝漏出去零星半点。</p>

他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打算来一局王者，又被白心卉用力怼了一下。</p>

“人家是为你来的，你别这么没礼貌，我去上个厕所，你快跟人多聊点，听到没。”</p>

那徐诗不问他意愿强行把他拽出来，对他就讲礼貌了？</p>

喜欢就自己来争取不行么，非要把家庭背景这座大山也给搬出来，是在给谁施加压力？</p>

罗讯无言，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p>

白心卉离开之后，铺垫了许久的徐诗跃跃欲试地转向他，眼里有些憧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p>

看见罗讯横过手机，一副要打游戏的架势，她立刻以亲密者的角度关切道：“你要少玩手机啊，玩多了对眼睛不好，做做对眼睛有益的运动挺好的，不如下午我们去打斯诺克吧？”</p>

罗大少爷身体里住着叛逆之魂，生平最烦别人不知界限地管束。</p>

偏生这时候，对面的人又跟了句——</p>

“我看你总是凌晨还在打游戏，不行的，不要熬夜，我睡得早，不如我晚上来监督你睡觉吧？”</p>

他不耐烦地放下手机：“不如你直接住我们家算了？”</p>

徐诗脸忽然一红，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支支吾吾起来。</p>

意识到她可能是误会了，罗讯抬起眼，打算速战速决。</p>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p>

徐诗抿着唇，不好意思地赧然道：“嗯……阳光，健康，向上。”</p>

他状似顿悟地重复了一遍：“阳光、健康、向上——”</p>

旋即笑开：“好巧。”</p>

徐诗看他一边念着关键词还一边点头，心中待放的花苞在他说出那句“好巧”之后，轰然绽开。</p>

这么快就要敲定了吗？她要怎样同意显得淑女一些？？</p>

在她期待的注视中，罗讯温柔道：“真巧，我一样都不占。”</p>

徐诗：“……？”</p>

“我这个人不爱晒太阳，脾气也不大好，也不积极，也不乐观。”</p>

“健康方面……”</p>

罗讯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刚好一口气用完，便索性捂住唇猛地咳嗽了起来。</p>

徐诗惊讶地看着他。</p>

咳了大概有五分钟之后，他才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遗憾道：“如你所见，健康状况就是这么个……咳咳咳、情况、咳。”</p>

“所以——”他终于下定论，“我觉得我们不太适合。”</p>

徐诗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很久，在他坦率的眼底陆陆续续读出了些东西，声音颤抖地说了句“我懂你的意思了”，然后抓着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p>

他并非多么不讲情面的人，实在是这姑娘做得太过分，仗着徐家和罗家有合作，话没跟他说过几句，手段倒是玩得挺溜，常常让徐家在工作上给他施压，好像他只有跟她联个姻才有出路似的。</p>

他不爱把私人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更别说这种近似逼婚一般的行为。</p>

若是好好跟他讲，他自然会给好脸色；一开始就威逼利诱，他只觉得不可理喻。</p>

十分钟后，白心卉回到桌边，看着空空荡荡的另一侧：“徐诗人呢？”</p>

罗讯正在忙着推塔，答得轻松：“走了。”</p>

“走了？走哪去了？”</p>

“说自己还有点事，先走了。”</p>

“别打游戏了，”白心卉怎么可能信他的话，锤了一下他后背，“赶紧起来，回家了。”</p>

上了车，白心卉才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那句——</p>

“徐家那姑娘……你觉得怎么样？”</p>

他摇下车窗晒太阳：“不是我的菜。”</p>

“肯定是你说了什么把人家气走的吧，”知子莫若母，白心卉洞悉一切道，“那姑娘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有事就走。”</p>

“喜欢我也不是用来威胁我的理由吧？”罗讯侧靠在车门上，“我说我们不适合。”</p>

白心卉叹：“可能人家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p>

“别说八字没一撇了，就算我真跟她结婚了，你觉得我和那种动不动就跟自家爹告状的能有好结果吗？”罗讯抄手，“家里天花板都给你吵翻。”</p>

“先别说那么多。”白心卉道，“你是真对人家一点感觉都没有？”</p>

他点头点得直接：“真不来电——感情这事强求不来。”</p>

白心卉认命：“既然你不喜欢，妈妈也不会逼你，你自己的幸福最重要。我只是觉得徐诗这孩子各方面都还不错，虽不是顶漂亮，但也算个小美女。”</p>

说完后，白心卉转头：“这样你都不来电，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p>

他想了想，只觉得要趁早断开和徐诗的各项关系，没什么感情地散漫胡扯道——</p>

“我喜欢能一口气提三桶水上七楼的。”</p>

白心卉一拳头砸他身上了。</p>

“你喜欢健身教练去吧你！”</p>

本以为徐诗的事告一段落，结果这姑娘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自己下午用背影画出的“end”擦掉，换成了“to be continued”。</p>

晚上的时候给他发了个小论文，太长他不想看，让助理给翻译了一下，大意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有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p>

光是看到这两句概要他就脑仁子发疼。</p>

徐诗果然没放弃，搬出了更多的救兵，次日，罗滨——也就是他爹，语重心长地和他展开了谈话。</p>

他家是标准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白心卉宠他，重视他的感受，但罗滨只觉得男人有更多的责任不得不做，儿女情长格局太小，爱情之类更是过眼烟云，做最优选择比做自己想要的选择更重要。</p>

在这样四面楚歌的环境下，装病成为了罗大少爷唯一的出路。</p>

老头子有高血压——不能刺激，多数时候只能顺着。</p>

徐诗那边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否则影响的不止是他们两个人。</p>

装病回避，就成为了眼下最好，也是最适配他说辞的方式。</p>

果不其然，一开始这招挺好使，他从小病生到大病，罗滨那边有白心卉帮着打马虎眼，徐诗也不好意思一直来找他。</p>

就是一个人待在高级病房太无聊，住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差点觉得自己要得抑郁症，赶紧换到了一个更加热闹的医院。</p>

转院那天天气好，水果花篮一路相送，一场转院硬是被搞得像大学联谊。</p>

他就是在那时候遇到叶娴的。</p>

当时朋友们都意思意思送来了很多慰问品，只有裴寒舟知道隐情，送了他一句快滚。</p>

不知道是谁送了个爱马仕的篮球，他立刻来了感觉，脱下外套就找人去球场一块儿打。</p>

打到一半，助理疯狂地拍着铁网：“徐小姐来看你了！！！”</p>

他猛地甩出一个三分，而后身子用力地蜷起，捂住心脏的部位。</p>

徐诗一来就看到这种情况，吓得都不敢走近：“天哪，怎么回事？！”</p>

旁边的人已经和罗讯对过词了，此刻各个都是奥斯卡影帝，快速接茬：“他出来搬水果跑得太急了……”</p>

徐诗：“那愣着干嘛，叫医生啊！！”</p>

“不用，”他伸出一只手，勉强道，“我回去吃药就行……”</p>

过了会，又“好心”警告，“别跟过来，有可能打到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