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欺师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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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霭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谁”的手上。</p>

何况这个“谁”，还是自幼受他教诲的玉莲衣。</p>

他突然回想起两人的初见。玉莲衣混在一众仙胎侍童中，被化真派作为祭品献上，鬼使神差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p>

好一朵洁白的娇花。</p>

她的年龄要比其他孩童们大上许多，大约岁十有三，遵循往例，已经不能够再作为仙胎侍童被送进遮天墟了。</p>

然而，疑惑一闪而过，少女眉目间的初生的娇态，欲语还休的垂眸，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p>

最有意思的是，在一堆充满好奇、希冀，即将受祖师“点拨”的孩童当中，她眼中的颓寂，代表她早已明白，成为仙胎侍童意味着什么。</p>

她知道她会死。</p>

所以她不看他，而是双眼空空地了望遮天墟的无边赤色，对这人世间没有丝毫留念。</p>

可渐渐地，她的目光中又浮现出一丝疑惑。</p>

华霭当即了然，她能听懂！</p>

其余仙胎侍童都无法抵御的靡靡梵音，她能听懂！</p>

她可以领悟血魂仙功！</p>

或许是人族的肉身，记忆的绞杂，让华霭懂得了什么叫做寂寞，他迫不及待地将她留了下来。</p>

“来，唤我一声师尊，从今往后，这遮天墟，便是你的家。”</p>

华霭很清楚，但凡给她一线生机，她便能够牢牢抓住。他的小莲衣，不够温顺，但足够聪慧。</p>

但凡给她一个机会……</p>

计划本该万无一失才对……本该万无一失才对！</p>

活了上万年，华霭头一次被自己蠢笑了：“哈哈哈！”</p>

便是此刻，那一粒毫不起眼的玉石，随着段离章唇边道经的轻吐，忽然变得金灿耀目起来。</p>

“……天道降世，一言通真……”</p>

“……燃心照芥，乾坤乃衡……”</p>

“……神魂炼液，魔妄无咎……”</p>

华霭看向天上的背佛，不知何时，那令人头晕脑胀的念经声早已停下了，大佛们也在此时转过身来，一尊又一尊的不坏金身，正面目可憎地脱落。</p>

天开一线，道霞吞赤。</p>

他曾蔑视过的天道，找上门来了。</p>

“不该小瞧你的。”</p>

华霭认命地闭上眼，道炁神光一如乾坤初现般裂变成咒，将他卷入封魔石之中。</p>

“封魔诀，果然好用，多亏我当年使出浑身解数说服了他……学无止境啊！”</p>

段离章感慨着从前，略微抬手，封魔石重新飞回她的手中，仅用一只眼，透过玉石表皮那一丝裂缝往里看。</p>

她以神识呼喊里面的人：“师尊，听得见吗？！”</p>

黑。一望无际的黑。</p>

华霭许久不曾体会过失重的感觉了，但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太久。</p>

他突然重重落下。</p>

然而，华霭不曾体会到摔落的痛……或者说，当他被封印，只要身处这封魔石之内，五感尽失，什么感觉都不会再有。</p>

直至段离章的音容突然出现，划破黑暗，华霭这才看清了周围环境。</p>

一座毫不起眼的洞窟，寂寥空荡——不然呢，这里是封印之地，又不是请他来游山玩水的，她不曾研习待客之道，瓜果酒茶更是想都不要想。</p>

重获五感，遭受背叛的愤怒，突如其来，无可遏制。</p>

华霭怒斥：“玉莲衣，你欺师灭祖！”</p>

段离章无奈提醒道：“师尊，那是道家的规矩，我们邪魔不讲究这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