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日日都要睡地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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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聂策盱眙看她，又把足衣也脱了，“和高阿满喝了点，又在仙客来遇着丘函了，拉着他一道再喝了会。”</p>

倒是好久没听说丘小胖的消息了，她就蹲在了边上，“我上半年到青山寺去，都没有见过他，他没有念书了吗？”</p>

“这年智家改了规矩，商户子弟就不准去了。”聂小侯爷将足衣拿在了手里，奴仆上前接过，应不识递了蜜水过来，这人一咕噜就喝完了。</p>

虽然看样子不带半点醉意，但是举动的细微处还是与平时不尽相同，譬如他现在就直勾勾地盯着桑陵瞧。</p>

往前也不是没有对视过，但那都是在正经说话的时候，要有个眼神来回，都是合乎情理的事。这么看得她都怪不好意思的了，便又一把站了起来，悠悠然踱回后室，“那他是不念书了吗？还是家学啊？”</p>

“听说现在也有商户子弟专门的学房了。”聂策也懵怔地眨了眨眼，将方才骤起的念头散去，刻意压着些声调，方才能显得自己还很清醒。</p>

桑陵就“噢”了声，站在榻边出了会神，就撩开半边纱幔挂到了铜钩子上，将豆形灯搁置一边炕桌，她爬了进去——</p>

可那挂起的半边纱幔并没有取下来。</p>

他们的聂侯爷就在门边又坐了会，后进净房洗澡去了，今日且由应不识进去帮忙，也没磨蹭太久就出了来，身上的酒味散去许多，在行障那头换中单。</p>

帐中的女儿眸光刻意避开，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p>

又过了一会，奴仆们鱼贯退下，应不识最后收尾，给两盏连枝大灯盖灭，一室灯光就剩了半边，光线从墙边的嵌贝鹿镇上折射，那头雕刻小鹿就好似在冲着帐中人笑，桑陵呆了呆，仍旧坐得端正。</p>

聂策那厮就正从行障后出来，一如既往地从她边上抱走了一床衾被——虽是夏天，但他也不是光秃秃的睡下，胸口也都还要盖些东西的。</p>

瞧着少年郎结实的背影，圆房的念头就很清晰地窜了上来，这事间不容缓，要办就早些办了。她遂理了理乱糟糟的思绪，鼓起勇气再开口，“那个——那——天这么冷，你日日都要睡地上嘛？”</p>

话毕，一阵寒噤袭来，她到底在说什么？白日聂太公都中暑了，入夜成媪都还在给她打扇子呢，什么天这么冷啊，她到底在说什么。她悄然抱住了脑袋，欲哭无泪起来。</p>

却是等了一会，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不见有什么回话和动静。寂静得甚至有些窒息。</p>

她又不确定起来：是否是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小，前头的人并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了，装没听见。</p>

就将脑袋从双膝里抬了起来，一点点探出了身子。</p>

才见那人还站在阶下的，姿势稳稳当当，根本就不像是醉了。</p>

不过聂策也没有因为她荒诞的言语发噱，倒是回身正经注视了过来。</p>

“你可要想好了。”他说。</p>

于是她蹭地就坐直了，将一条腿盘了起来，语气里故作平稳，“我有什么想不想好的？”</p>

聂策问这样的话，难不成前头还是在顾忌她，怕她不愿意？</p>

她低眉自忖了一会，却也能易地而处：他要是介意她心里还有高恒，不愿意圆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p>

毕竟谁会想自己的伴侣，心里还有别人，同床异梦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