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泪雨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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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已经记不清我是如何说出赐死的话的。</p>

齐安走后，我的胸口开始一阵一阵的疼，我猛然意识到，是我舍不得。</p>

我舍不得她。</p>

于是我发了疯似的奔向薤露宫。</p>

可是太迟了，她已经喝下毒酒，我抱着她，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六年前乞巧节宁可不救我。可是，救我的明明是阿暖啊！</p>

“六年前乞巧节见她一身湖绿色罗裙出现，我想她的性子很配这样一支簪子，便在她及笄时送她了......”</p>

“焉瑾，如果可以重来，六年前乞巧节，我一定不会救你......”</p>

我抱着她一动不动，四哥的话和她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似是魔音，淹没了周遭所有的声音，眼前天旋地转，一股血腥之气涌入喉间，我喷出一口血，随即不省人事了。</p>

醒来已是两日后，二哥、七弟和阿暖守着我，还有无数太医，见我醒来阿暖上前扶我坐起，阿暖眼里已有喜悦的泪花，她说母后之前也一直在，怕母后年纪大了熬不住才让母后先回了慈心宫。</p>

我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严老，又喊来了梁平，我让梁平去查，六年前乞巧节究竟是谁救了朕。</p>

严老面露忧色，说我是心病，让我不要多想，我知道我的情况好像不太好。</p>

严老走后不久，母后来了，我再次吐了血，母后落了泪，我说我想以皇后之礼葬了夏夏，葬在皇陵，没想到母后竟痛快地点了头。</p>

这件事当然遭到了一众以方综为首的朝臣的反对，可我仍旧坚持。</p>

我日日都在吐血，太医束手无策，我知道我恐怕不行了。</p>

五日后，我把二哥和七弟喊来，问他们是否想要这个皇位。</p>

二哥自然是不肯的，七弟也只是抱着我哭，说皇兄你不会有事的。</p>

当日，梁平说没查到六年前乞巧节是谁救了朕，只是查到那夜现皇后一直在城西，并未出现在城东。</p>

原来，是我一直找错了人、爱错了人。</p>

原来，我错了这么多年。</p>

我开始大刀阔斧地削弱方家的势力。</p>

几日后我再次把七弟喊来，摸着他的头，很认真的问他，是否想要这个皇位，七弟坚定地摇头。</p>

于是，只能去母留子了，否则这个天下可能就要姓方了。</p>

几日后，我带人去了凤仪宫，阿暖封为皇后那天便搬了进去，我冷冷地看着她，肯定地说：“六年前朕落水不是你救的。”</p>

我看见她眼中有一丝闪躲，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笑了，一如她往日的柔和妩媚：“陛下说笑了，提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p>

“朕那么爱你，你为何要骗朕？”我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我从未想过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竟然骗了我这么久。</p>

她却又笑了，笑得讽刺：“陛下爱我？陛下何时爱过我？”</p>

“朕还要如何爱你？六年前相遇至今，朕给了你朕能给的一切，朕给了方家极致的荣宠，若不是对你的爱，你以为你何以会有这母仪天下的一天，你以为方家何以会有今日一手遮天的权势！”</p>

她呵呵笑着，那神情讥讽中带着凄惶，她说：“陛下何时爱过我？陛下只是喜欢我的听话懂事、温柔乖巧罢了，陛下爱的是一个影子，而闻夏来了之后，便和那个影子重合了，陛下一直不愿承认罢了。”</p>

她的话刺痛了我，难道真的是这样吗？</p>

“我喜欢栀子花，陛下便命人栽了满院子的栀子花。闻夏喜欢荷花，陛下又命人送了满屋子荷花，陛下的爱真是平等啊！”</p>

她终于不再笑了，眼里已有泪光。我看着她，有些心疼，毕竟这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子，陪伴了我那么多年，又为我生儿育女，今日赐死她，我真的忍心吗？</p>

“可是平等的就不是爱，陛下从未爱过我，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苦苦求来的！</p>

你以为我喜欢栀子花么？</p>

栀子花代表纯洁、永恒的爱？</p>

那只是为了迎合你少年时的纯情罢了。</p>

我只是为了博得你的欢心才喜欢的。</p>

我没有喜欢的花，花都开不长久，我只喜欢权势，只有权势才能长久！</p>

不过，我最讨厌绿色！</p>

只是陛下喜欢湖绿色，所以我才穿给你看！”</p>

似有无数双手在撕扯我的心，我看着方暖说话时眼里出现的厌恶和愤恨，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她。</p>

我忽然感觉我在看一个陌生人，母后说的对，她是我的枕边人，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她。</p>

我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并未用力，只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所以，夏夏的第一个孩子，真是你动的手脚？”</p>

“我若说不是，陛下信么？我若说是，陛下信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