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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王显了,便是出身陇西李氏,与他算是同出一脉的上党郡守李钦也是一肚子的火。只推托已然宵禁,为防被贼所趁,城门是绝对不会开的。如果李国公非入城不可,可以将他吊上城来。
好歹也是国公,哪丢的起这个人?
也未磨缠,李承志授意元天赐知会城上,只是将李孝先并几个家臣吊了上去,说是要到驿站看守车驾并财货。
此乃人之常情,郡守李钦也未过多刁难,放下吊篮将人吊进了城中……
……
一夜北风号啸,至天明之际,天又转了晴。虽然依旧风大,至少见到了日头。
几个老卒躲在门筒里,缩着脖子夹着枪,静静的看着李承志并十几个甲骑入城。其中一个穿着软甲,分明就是个女子……
城门官立在耳房一侧,面做恭顺状,心中却狐疑不已:昨日出城之时声势那般浩大,今日入城,怎就只有这几个鸟人?
等李承志渐行渐远,往郡衙而去时,城门官连忙转身,找上官秉报了。
“李承志未去驿站,而是只带了十数个家臣,去了郡衙?看来,他是怕驿站易攻难守,不好防备,是以准备借宿在衙舍之中?”
高肇悠悠一叹,“他这是算定就算王显已然从附予我,但李钦出身陇西李氏,定不会与我同流河污?果真好算计……”
高允稍一沉吟,又低声问道:“便是如此,也不该只带十数个仆从,他那百余家臣呢?”
“哦,是我疏忽,忘了知会予你!”
高肇捏了捏额头,“城门方开,便有探马来报,称天色甫亮,便有百余李氏家臣急奔往西,持的就是李承志之国公令信,称是受国公之令,有急事回京秉报!”
“便是回京报信,又何需派这般多??”
高允拧着眉头,“家主,这百余李氏仆臣该不会是往潼关去了吧?”
“除了急往潼关相救李始贤,还能往何处?故尔我才多次提及,纵然李承志聪慧非凡,但并非毫无破绽。就如此次,突闻李始贤将被我掳去北镇,便让他慌了手脚,竟连自身安危都弃之不顾?”
高肇猛的呼了一口气,“委实不容易啊,多少年了都未曾这般劳智劳力,耗费这般多的心神?还好,殊途同归,终是将他诱进了死局……
如今李承志已如折翅之鹰,无齿之虎,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难逃生天。但其诡计多端,生性多疑,是以你还是要谨慎此,莫要漏了马脚。而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必置其于死地!”
“仆遵令!”
高允恭身应着,起身后,又似有些怀疑,“家主,此次虽有波折,但与以往相比,犹则如顺水行舟,游刃有余……是不是太顺了些?”
顺?
“你也莫将李承志看的太高,其虽有生而知之之能,但也非天下事尽在其掌握。便如冬月廿三予京中遇刺,若非我授计予你,在千钧一刻之际将他救下,他早随元英共赴黄泉了。故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便是失手了也无大碍,只要李始贤在手,便如握住了李承志之命门,任他恨我入骨,也不敢造次……再退一步,就算他在使诈,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哄着老夫亲自去谋刺于他?”
高肇稍一顿,又怅然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尽力而为……”
高允心中微微一颤。
家主让他尽力而为,而为“不成功,则成仁”,就是在明示予他:小心遭了李承志的算计。
看来就算是家主也并非如他口中所称,此事十拿九稳。而是与他一般心生疑窦:会不会太顺了些?
高允连声应诺,待抬起头来,高肇已出了房门。
他看似气定神闲,实则暗暗惋惜:要早知李承志会成心腹大患,他何至于等到今日?
有无数次置李承志于死地的机会,全被他给错过了。
包括今日,若非京中细作急报,称西部敕勒与潜伏于夏州的绣衣密使均已入京密告。甚至元澄已然上书,奏请太后急遣中军缉拿自己,他何至于如丧家之犬一般,连半刻都不敢多留?
但凡再能多留一日,任他李承志是真的中计,还是将计就计,也定将他烧成一把灰。
可惜了……
高肇万般不甘的吐了一口气,朗声喝问道:“可是已邀过王史君?”
“秉太尉,下官已然请过了,王史君称已然准备妥当,只待太尉大驾……”
“那就启程,出城!”
高肇一翻身,跨上了一匹律马。
也就两刻,数百部曲护着高肇与王显出了上党郡城。
……
“郎君,高肇竟然走了?”
李聪满脸的不敢置信,就差说:郎君,你莫不是算错了?
“这般浅显的伎俩都识不破?这叫欲擒故纵,蠢货!”
李承志冷笑着,“再者高肇权倾朝野十数年,死仇遍天下,府中若无死士,他焉能活到今日?所以他走不走,与害不害我又有何关系?”
意思就是,高氏的刺客说不定已然到半路上了?
李聪心中一紧,脸顿时就白了。
“慌什么?当年足有四千甲兵,不也依旧瞒天过海,逃之夭夭。如今不过是故伎重演,且只十数人而已,就将你吓成了这般模样?”
斥了李聪几句,李承志又问着李孝先:“往郡衙投帖之时,李钦如何说的?”
“称是太尉与王史君还在城中,故而不好擅离职守。只能待下值回府再大开三门,恭迎郎君大驾!”
“无需那般麻烦,你稍后再去一趟,就称正值水患,公务要紧。稍后我请夫人等代我赴李府拜会即可……而后便依计行事,拜托你了!”
李孝先猛吐一口气:“定不负郎君所托!”
李承志这是欲趁机李代桃僵,准备暗中将高文君。魏瑜并张京墨等送出郡衙,更或是直接送出城。
“李会呢,审的如何了?”
“还在审,但两刻前才遣人来报过,称营将并旅帅应是清白的,但参军之中有二人是高氏细作无疑,并其所督之两旅,其中奸细足有数十……”
就知道不会有那么干净,高肇也更不会有那么好心。
不然为何商定封国中军之时,元澄坚称无兵可派,只能至平州再行筹措。但高肇却自告奋勇,称可由新军中抽调两千……
李承志眼中闪过几丝戾色:“足有数十……够用了。挑仔细些,特别是三位夫人皆为妇人,极易辩认,是以身形至少要有七八分相像……事后做干净些,莫要留下手尾……”
“仆省得,定会一字不差的转告李会!”
“嗯!”
李承志微一点头,又宽尉道:“你也莫慌,如今城中足有五百部曲,皆有雷器可依仗,堪称无一失,定能有惊无险!”
还能如何,也就只能借郎君吉言,但愿有惊无险。
“各行其事吧!”
李承志挥了挥,李孝先、李聪并几位心腹皆告退离开。
待人走进,李承志又猛吐一口气:如今万事俱备,能不能金蝉脱壳,就要看能不能刮来这股东风。
高肇啊高肇,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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